过了会,宋应遥感觉到手底下手掌强有力的回握自己,抬起头来一看,见方檀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她展颜一笑,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方檀在心里暗暗的下定决心之后,便一心盯着院子外,希望先生能早点回来。
两人百无聊赖的等着,方檀见那少年还在专心致志的劈柴,丝毫也不顾及在他身边的她们。觉得有趣便开口问道“你是先生的什么人?”
“回王爷,草民原是附近猎户的孩子,自幼父母早逝,先生怜惜草民,便收草民为义子。躬身授草民礼法,教草民读书识字。先生大恩,草民没齿难忘!”少年一边答道,一边用力的将斧子劈进圆木中,双手握着斧子柄手臂一扭,使了一个巧劲,一块圆木就分裂成了差不多的四块长条。
宋应遥虽然奇怪少年怎么会知道王爷的身份,但看着王爷全权在握的模样,也就不在出言询问了。
方檀又问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思清。”少年言简意赅的答道,手下的动作一点停顿也没有。
“你们先生这几年都在这山上吗?”
“对。”
“日常的用品怎么办?”方檀皱着眉头问道。
“每个月都由草民下山去采购必须的用品。然后让雇山下的人送上来。”
“钱从哪里来?”
“先生无儿无女,所用的钱都是以前当官的积蓄。偶尔还会将从山上挖来草药拿到山下的市集去换钱。”林思清语调低沉的说道“但是先生常常为住在山里的山民治病,先生知道山民家里都穷困,所以一般都不愿收他们的钱,除非盛情难却他才会收下他们送的粮食或者是鸡蛋。如果山民们有需要的话,他还会翻山越岭不辞劳苦的走过去帮他们医治,就算鞋子都磨破底了也不顾。”
方檀沉默不语,只听见林思清苦笑了一声,道“虽然赢得了不少的好名声,但如此一来先生家里早就入不敷出了。草民住在山里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先生这般好的人。从来只见他付出了,而看不到别人回报的。”
停顿了一下,恍若自言自语般的继续说道“先生过的勤俭,每月除了必须的用品之外,再也没买过其他的东西,他身上经常穿的那件长袍,都已经洗的发白了,可还是不愿买新的。”
“先生在这山上最经常做的事是什么?”方檀迷茫的望着远处的山问道,她很想了解先生这些年的生活。
啪嗒一声,又一块圆木分裂成了四瓣,林思清粗喘着气一手撑在斧头柄上,一手从一旁的圆木堆里又拉出一块圆木来,把它立在桩子上。然后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先生自从住到着山上以来,一直以钻研医术为乐。除了看医书治治山民,便是上山釆药,少有闲暇时就坐在王爷现在坐的位置上品品茶,往往一坐就是一天。也不知在想什么。”
“哦?”方檀闻言拿开放在椅子扶手的手臂,细心的端详着这张竹椅,原来这是先生经常坐的位置,手指情不自禁的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林思清休息了一会又接着拿起斧头劈柴,不在管面前的两人。又劈开一块圆木之后,他偶然间抬起头来,看到院子外文荥阳,立刻唤到“先生回来了!”
方檀闻声立刻抬起头来,向院子外望去,宋应遥坐在她的身边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手里拄一只棍子正向这边走来,满面倦容。身上穿着粗制的麻衣,就像林思清所说的洗的发白。稀疏的头发全束到头上,随意绑成一个发髻。鬓角漏出几条白发来,随风飘扬,又加上下颌凌乱的长须,衬得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沧桑。
背后背着的半人多高背篓,与他瘦小的肩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摇摇晃晃的走在小道上,让人不得不担心他那瘦骨嶙峋的身躯时刻会倾倒下去。
“先生……”方檀犹豫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先生现在的模样与她记忆中走路喜欢昂首阔步老人有些偏差,让她不敢直接上前去相认。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思清已经放下手中的斧头,冲到院门前,帮文荥阳打开了门。紧接着又帮他把肩头的背篓卸下来,问道“先生累了吧,今天可釆到了什么草药?”
文荥阳无奈的摇头道“附近的草药早就被老夫釆光了,新的草药才刚刚冒出头来,能有什么好釆的。”
“那先生这一早上去做什么了?”林思清端了一壶凉茶过来问道。
文荥阳接过他的茶“只是到处去看看,找找还有什么没釆过的地方罢了。”
林思清犹豫的说道“先生釆药如此辛苦,不如下次就让我去吧。先生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文荥阳喝了口茶摇了摇头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药名都还没认全呢,还想去釆药。且不说草药在你面前你认不认识,万一你要是釆错了,用在病人身上,岂不是害人一命。”
林思清泄气的吐了一口气,不一会又露出敬仰的表情来看着文荥阳,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早就适应了。
他们的对话方檀看在眼里,就好像看到年少的自己站在先生的面前一样,同样的意气风发,同样的成熟稳重,忍不住就露出了笑容来。
宋应遥见方檀莫名奇妙的笑起来,好奇的问道“王爷在笑什么呢?”
方檀勾着嘴角无言的摇摇头。
“噢,对了!先生有人找你。”林思清突然记起还有两个人在他们的面前,连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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