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憎恶,月少爷……开始讨厌她了?楚芊兰一颗心如坠冰窖,痛得难以自拔,仿佛生生咽下了一柄钢刀,在心中亲手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可以不在乎世人对她的讥讽嘲弄;可以不在乎父亲祖母对她的无视冷淡;也可以不在乎嗜杀亲人的恶名,但唯独……不能不在乎,他的看法……从第一次见到他起,她仿佛明白了为什么这么些年久居深闺对那些世家公子少爷提不起半分兴趣;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永远走进了她的心里,融化了冰雪皑皑。
可偏偏事与愿违,阴差阳错之间,却是她亲手将自己……推入了深渊,原本只是卑微地祈求他的爱,她也心甘情愿,可现如今,她连陪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可害她至此的人依旧活得风生水起,为何?不是说上天有眼识善恶吗?为何就不收去了楚芊凰这个妖孽呢?!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永远除去这个祸患了,可是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中断了她的计划!
这就是天命吗?撑在桌子的胳膊打着轻颤,身子终于软软的滑了下去,眼睁睁地看着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少年一脸柔情担忧地望着眼前脸色青紫的女子,眼前突然一黑,脑袋昏昏沉沉地搭了下去,碰在桌角上。
芊凰费力地睁开漂亮的眸子,连抬起手的动作都显得那般吃力,她神态安然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浑身的警惕一卸,像是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般,如木偶般无力的躺在他的怀里,脑袋碰着少年结实的胸膛,独有的莲香丝丝缕缕涌入鼻端,慢慢安抚着急躁的心境。
“晚晚!”月凌殇笨拙的用手擦拭着她嘴角的污血,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助的神色,怎么办?有什么解药可以救她?
“荷包……”短短两个字,仿佛耗尽了芊凰全身仅存的力气,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听不出平日里的清脆婉转,低沉沙哑,胸口不断起伏,嘴角的污血好像永远也抹不去一般,瞳孔慢慢空洞游离,干裂无色的嘴唇被污血染成暗红色。诡异的毒药之下,往日生机勃勃的定国公府,寿康苑内,竟是呈现出一片死寂,恍若玫瑰凋零后的凄绝残败,徒有了往日的艳丽的回忆。
荷包……荷包!月凌殇手忙脚乱地一手揽住她慢慢冷下来的躯体,一手拉下她腰间的荷包,果然从里面掏出一个小锦囊。
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月凌殇眼中的黯然慢慢亮了起来,眸中璀璨的星光连成一片静寂的夜空,血色的眸中散发着惊人的光亮,灼灼其华。
“刺啦——”不知是不是动作过于着急,小小的锦囊终究禁不住大力的拉扯被撕裂开,几粒药丸滚到掌心里,慢慢停了下来……
这莫非是……月凌殇看了一眼芊凰愈加发青的脸色,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捏起一粒药丸,送到那虚弱的女子嘴边,语气宠溺:“张嘴。”
芊凰微微颤抖着,浑身僵硬起来,一动也动不了,好强劲的毒素,若不是她一直用内力护着心脉,恐怕这毒早就侵入五脏六腑了……可现在别说张嘴吃药,连眨眼都变成困难的事了。
她已经连吃药的力气都没有了……月凌殇慢慢垂下眼帘遮住刚刚亮起来的眼眸,声音低沉,他也有些束手无策了,如今也只有……
他缓缓低下头,像个情窦初开的男孩,看着芊凰清澈的眸子,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一只手抬起来……盖住了她的眼睛。
这是……芊凰怔了一怔,本能的没有去反抗,再者,她也没有这个余力了。
下一秒,嘴唇上感觉到一阵柔软的触碰,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感觉从口中流进体内,刹那之间,体内的冰冷仿佛被温暖滋润了,身子一点一点变得暖和起来,脸色也渐渐褪去了青色,开始慢慢红润起来。
芊凰紧绷的心弦慢慢松懈下来,靠在那个结实的肩膀上,呼吸慢慢平稳了,浑身慢慢恢复了力气。
她这样静静的靠着他,渐渐的,他身上清冷的气息侵袭过来,芊凰忽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语的苦涩,不由自主的抓住他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缓缓移开。
他似乎反抗了一下,可最终还是任由她做了。
就在移开手的那一瞬间,她看清了他的眼睛,和眼底的情绪。
那双血红的眸子被微微垂下的睫毛所覆盖,里面柔柔的清光恍若一块打磨精致的红宝石,那光滑如镜的切面,即便隔着细长浓密的睫毛,也能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容颜。
芊凰怔了一下,这双眼睛,为何一看进去 ,就仿佛被那股情绪影响了呢?那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两年了,或者说,从她失忆开始,十几年了,当他再次站在她面前时,却是换了一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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