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麟准备了车马,以及炭炉等一应用品,过来向我回禀,我不由分说推着凉辞进了马车。
这次他倒是配合,贫了两句嘴,就乖乖地褪了上衣,将脊梁袒露出来。疤痕纵横的后背上,赫然印着一个乌色的掌印,饶是我视物模糊,也看得触目惊心。
所幸上次在苗疆玉灵山,蛊皇破了莫向东的五毒掌,所以凉辞虽然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掌,受了内伤,但是并无毒性蔓延。又有师傅在跟前医治,伤势得到了控制,若不是他千里奔波,劳神费心,得不到将养,也早应该痊愈了。
我低声嘟囔着埋怨两句,从腰间掏出银针,小心摸索着,施针过穴,动作格外轻柔。
凉辞趴在柔软的兽皮被褥上,一声不吭。我心里奇怪,怎么今日这样乖顺,低头一看,他已经趴在那里,合拢了眼帘,呼吸粗重,熟睡过去。
一脸的疲惫。
我心里顿时有些心疼,小心翼翼地针灸完毕以后,轻轻地给他盖上棉被,将炭炉调得旺旺的,蹑手蹑脚地下了马车。
木麟依旧恭敬地站在车外,手里掂着几包刚抓来的药材,见我摸索着下车,赶紧上前搀扶。
“你们主子睡着了,暂时不要打扰他。把药交给手下提前煎好了,按照寻常法子就可以。”
木麟松开手,微微颔首,低声道:“主子好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十一小姐,刚才属下越矩了,有些多言。”
我摇摇头,示意木麟离马车远些,不要打扰了凉辞休息。
木麟立即会意,跟随着我走到营地避风处。我方才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木麟,我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实话实说,不得隐瞒。”
木麟见我一脸严肃,极其肯定地点头:“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我转身面对他,一字一句问道:“你们主子进攻墨罕,从哪里调来的兵马?”
木麟一震,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当然是朝廷派出的兵马。”
“我自然知道是朝廷的兵马,”我冷了脸,满是严肃:“第一,从长安大局来讲,如今刚刚遭受重创,不是进攻墨罕的时机;第二,依照我对太后的了解,她是断然不会允许凉辞为我兴师动众;第三,凉辞的麒麟令既然已经被顾长安架空,那么,就断然不会轻易再将兵权交还给凉辞。否则,凉辞也不会万般无奈之下,暴露自己实力,动用金鳞的先锋尖刀军队了。”
“既然全都瞒不过十一小姐,那属下就坦白交代了。主子已经因为你的事情与皇上和太后反目了。”木麟字斟句酌,然后低头沉声道。
“什么?”我诧异地脱口而出,凉辞与太后母子反目,然后不管不顾地率领军队攻进墨罕,岂不等同于造反?
“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当今皇上喜怒无常,圣意难测。历经兰颖儿利用麒麟令兵变事件以后,主子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借口金鳞违反军纪,驱逐出麒王府。其实是暗中从军队挑选了五千精兵,由金鳞秘密集训,就是为自己将来留一条生路。
您出事以后,主子从昏迷中醒过来,就上书恳请皇上,调集兵马,远赴墨罕前来营救您。太后一口回绝,主子据理力争,晓之以情。太后盛怒之下收回了主子的麒麟令,责令主子回府面壁思过,营救之亊不得再提半字。随后,太后差遣了几队御林军,将麒王府团团包围,限制了主子自由。
主子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枯坐一夜。第二天就高调张罗着布置麒王府,说是准备大婚。暗地命小豪和大鹏他们将您为了长安百姓远赴苗疆,舍身取义,换取蛊皇的事迹,以及为了剿灭菩提教所受的非人折磨,添油加醋,四处散播出去,在整个长安传扬得沸沸扬扬。百姓深受感动,呼声一片。再加上我们的人有意引导,各州府百姓纷纷呈上万民书,恳请皇上发兵墨罕。
军中将士也大都是曾经跟随主子与忠勇侯出生入死的弟兄,许多人多亏十一小姐您取来蛊皇,才逃脱跗骨之毒的折磨,因此对您心里多有感激。在得知主子要进军墨罕的时候,群情激昂,热血沸腾,简直一呼百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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