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清颜从睡梦中惊醒,猛地自床榻之上坐起身來,剧烈的喘息中夹杂着冷汗连连,心悸的感觉让她的眉头都是紧紧地皱了起來。
方才,她居然梦见宇文邕了。梦见齐国和周国开战,长恭和宇文邕在军前对峙,双方交手之间,宇文邕一枝白羽箭直接贯穿了长恭的胸膛,而她在一旁,看的目眦尽裂却无能为力。
抬手抚上心口,清颜的呼吸逐渐均匀,然而脸色却依旧显得有些苍白。那种在梦中心痛到骇然惊醒的感觉,自从穿越以來,她已经好久未曾有过了。而穿越之前,那每每缭绕不散的噩梦,都是危险的预兆和示警。只是如今,在亲身经历过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她也不敢那么肯定了。
心烦意乱地想了很久,依旧是沒有半点头绪,反倒是连最后一点睡意都消磨了去。清颜索性披衣而起,为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冷掉的清茶,坐在窗前的月光里静静地发呆。
在北齐这么多年,她对自己所处的时代也是有了更具化的认识,而非是以往从史书文字间感受到的冰冷事实。现在的中原地区,虽然仍有突厥作乱,但真要论起來,国力雄厚到足以一统天下的,唯有周齐两国。既然实力相当,那这两方巨擘,就终有交锋的时候,而届时,长恭和宇文邕对上,也是在情理之中。
握着杯盏的手情不自禁地收紧,清颜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难以抉择的无力之感。重生至今,长恭是她心之所系,这自然毋庸置疑,然而宇文邕,却也是她倾心相交的挚友。虽说当年在离开北周军营之时,她曾暗许过要和他相逢陌路,势不两立,可当现实真正摆在她眼前,人的理性又怎可能是这么容易就被控制的。
想起大雪纷飞中他的相护之情,想起那些不眠之夜彼此给予的温暖,想起曾经真心以对的笑容,她似乎,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來对他出手。那个同样出身皇家却身世凄苦的男子,深深地让她怜惜和心疼,若是可以,她只想看到他美如昙花的笑。
“如果真的避免不了,那就只能想办法解决了啊。”默然良久,清颜终于是下定决心一般地敲了敲了窗棂,站起身來,看向窗外已经发白的天空。不知不觉,她居然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
“二者择其一,我也只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啊……”
“小姐,你今天怎么想起來要这么早出门了?”邺城人流如织的主街道上,尚还有些困的挽秋揉了揉眼睛,对着身前不远的清颜小声嘀咕着:“以前可是奴婢说破了嘴皮子你也不愿出來的。”
“出门总得有意义啊,沒事儿干谁愿意浪费时间。”把玩着刚刚从兵器铺中取出的袖箭,清颜的嘴角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满意的弧度。她前几日送了图纸过來让这家店订做,沒成想今天居然就好了,还做的完全符合她心意,真是不错的效率。
挽秋自是不知道那灰不溜秋的玩意儿有什么玄妙,还在一个劲地抱怨着:“那以前你想买药材的时候还不是让河南王爷出來采办的,也沒见你什么时候自己动过手。”
“啧啧。”停下脚步,清颜收好袖箭,随即有些失笑地看向自己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鬟:“你不就是嫌弃你家主子我一大早拖着你跑东跑西的嘛,这样,我们去天香酒楼用了午膳再回去如何?我请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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