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月自从流烟侃侃而谈起,便沉默无声地立在一边,不动不言,恍如影子。这时,听姑娘问到了自己,她目光微微闪动,略略沉吟了片刻,便娓娓道出自己的看法。“太太之所以遣了梅清去,无非三种可能。一种是太太也不确定有没有人会在这碗药里做手脚,梅清是她身边得用的,派她去看着这事,合情合理,也就是说梅清是无辜的,无意中卷入了这场风波,如果是这样,太太必然会保她。第二种,那就是这个梅清和那个煎药的小丫头是一伙儿的,两人合伙在药里做了手脚,那梅清便是背叛了太太,不管她是谁的人,那个人都是得她效忠的,哪怕是赌上她的命。第三种,梅清和那个小丫头不是一伙儿的,但她是别人的人,被太太发现了端倪,而太太大约已料到这回会有人在打胎药的事情上做文章,便顺势推了梅清出来,借这件事了了个祸患。”
兰溪听得眉眼带笑,追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是哪一种?”
“究竟是哪一种,现在奴婢还说不好,得看这梅清最后的下场。”
“也就是说,倘若太太保了她,那必然是第一种,倘若太太没有保她…….”流烟在边儿上听出了点儿意思,便顺着枕月的话道。
“倘若她未得善果,那必然是她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枕月淡淡结论。
兰溪听罢,脸上的笑容如盛放的花,灿烂舒展,不错!不过短短的时日,这两人都很有长进。果然,人是需要训练的。前世这时候的枕月和流烟,可绝对不会想到这些,顶多八卦一下爬主子床的丫鬟下场都不太好之类的。这点,兰溪倒是确信她们两人与煮雪完全不同,否则前世枕月也不会一直未曾婚配,到最后宁愿许给没什么大本事,但本分老实的董福安,流烟更不会以死明志。
想到此处,兰溪心中难免唏嘘,面上的笑容便淡了两分。这番情状落在枕月和流烟眼里,两人心中一惊,低头默默回忆刚才自己的话,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兰溪当然不知道这两人想岔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在这两人心里,如今的自己是往那高深莫测靠边儿去了,片刻后,已经笑了,“能想到这些不错!往后遇事也要这般,多想想,不要只看表面,还得往深处想想。人有千万种,事有千万面,只有深处的东西才是不会骗人的。”
流烟和枕月见姑娘夸了两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将兰溪的话听在耳里,又暗自警醒自己一番,日后遇事愈发三思不提。
“好了!你们也累了,下去歇会儿吧!晚上让厨房给你俩加两个菜,算是嘉奖。“今晚是盈风值夜,所以枕月和流烟无事便可以歇着了。谁知,兰溪却见两人神色踟蹰,流烟甚至悄悄撞了枕月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似是有话要说。兰溪挑眉问道,“怎么?还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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