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的目光便是暗了暗,而沈燕疏却是再也沉不住气地一扬手道,“四嫂是个什么意思?”
兰溪微微笑,“我什么意思?我倒是要问问六弟妹了,这好端端的,便到我院子里捆了我的人带来你这儿不说,还喊打喊杀的,倒是个什么意思?”
“自然是要你的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沈燕疏咬着牙,错着齿,眼里凶光毕露,似是恨不得下一刻就扑上前来,咬住兰溪的脖子,将她撕个粉碎。
兰溪却是半点儿不惧,嘴角的笑却是淡了好些,“杀人偿命?我竟是不知,咱们府上何时有动用私刑这一条了。”
“先动用私刑的可是你的人!”沈燕疏手一扬,直指被捆成了粽子一般,在地上既是动弹不得,更是一言不发的人,“他不由分说在内院内持剑行凶,难道就能姑息?我让他杀人偿命,又何错之有?”
兰溪凤目一凝,“事情总有个缘由,我还就不信了,他会无缘无故拿着剑见人就砍,他见得怕也不只你那位奶兄,却是为何谁也不砍,偏生要砍他?六弟妹不分青红皂白就至我院中拿人,却为何连知会我一声也不曾?难道还有理了?再说了,六弟妹方才也说了,杀人偿命,那么……人可死了?”
兰溪形于外的威势逼得沈燕疏色变,一句一句地咄咄相逼更是让她脑中轰鸣,一时间,竟是有些招架不住,讷讷道,“我那奶兄可是重伤在床,那血流了一床,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便是不行了……”
“也就是说,人还没死呢!六弟妹却是着的什么急?就将人拿了来,说什么杀人偿命,莫不是连大夫也还没请,便笃定你那位奶兄活不得了?”兰溪凤目微眯,嘴角半勾,满是讥嘲。
“你!”沈燕疏被气得变了脸色,手指抖颤着指上兰溪的鼻尖。
“六弟妹可别气糊涂了,你也是世家出生的姑娘,怎么竟这般没有礼数?你我虽在争辩,可我终是你的长嫂,你这样指着我,不合适吧?”兰溪凤目一眯,面上倒是没什么怒色,似是好意提醒一般。
“你……”沈燕疏的脸被气得青一阵红一阵,本想着今日占住了理,定是要借机将薛妈妈的那个儿子处置了,既可以帮奶娘一家出气,也可以给兰氏一点儿颜色看。要知道,这薛妈妈一家对四哥哥而言,那可是看重得很的,她就两个儿子,日前已是没了一个,还是因救四哥哥去的,四哥哥心中本就愧疚。若是这剩下的一个,再因着他不在京中,兰氏没能保住而出了事,回来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沈燕疏却是半点儿不怕耿熙吾回来后会记恨她,反正,他们已是再无可能,而她,毕竟是他的弟媳妇,就算是他心里再恨她那又如何?他又能拿她如何?反倒是恨也好,恨好歹也是心中的一种痕迹,只要能让兰氏不好过,只要让她们不再日日夫妻情深地来刺她的眼,她甘之如饴。
却不想,兰氏却是这般毫无顾忌,竟是让她的人直面与自己的人对抗起来,就是姑母来了,也不退不让。
这一刻,沈燕疏真是吃了兰溪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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