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疏因着陷入了回忆,连神情也显得有些迷幻的恍惚。
兰溪却是忍不住嘴儿半张,很想问一句,尊驾是不是有问题?你与耿四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确定不是你在做梦吗?若是换了个别的什么人,兰溪或许还相信,可是你沈燕疏?
兰溪嗤笑一声,沈氏与耿熙吾这对继母继子的关系兰溪是知道些的,虽然坊间传言沈氏曾试图毒杀耿熙吾,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靖北侯也并未追究,这才助长了沈氏的气焰,也坐实了耿熙吾这嫡长子不得靖北侯欢心的传言,这件事兰溪倒是未曾向耿熙吾求证过,但在天目山中,那些得令于沈氏,借助了贾氏力量想要除去耿熙吾的杀手,兰溪却是亲眼见过,亲身经历的。
耿熙吾与沈氏的关系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而耿熙吾如今不过二十郎当的年纪,却已历练成了这般,想必幼时也不是个能让人随意糊弄的。他会轻易与沈氏的亲侄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恨不得早死早超生么?
沈燕疏正似追忆着过往的美好,就连目光也有些迷离,抬眼,却见兰溪嘴角毫不掩饰的笑,那笑里的意味,太过扎人,让她登时如同刺猬一般,竖起了浑身的刺,“你笑什么?觉得我说的话很好笑吗?哪里好笑?”
“自然是因为好笑才笑!至于哪里好笑……”兰溪敛眉,似是在认真地思考,片刻之后却是笑容灿烂地答了一句险些气得沈燕疏吐血的话,“有哪里不好笑的吗?”
有哪里不好笑?有哪里不好笑?有哪里不……沈燕疏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清秀娟丽的细眉墨眼里怒气在一点点积聚,终于成了风暴,忍无可忍地爆发出来,“兰五,你……”
可惜,再多的狠话却只能哽在了喉间,前方林间小道,正负手信步走来几人。
身后几人都还好,不是护卫,便是随侍,可当前那一人,一身紫红锦袍,虽是一身常服,却是上好的贡品丝锦,衣襟处以黑色掺金丝线绣的蟠龙活灵活现,足够让沈燕疏骤然噤声,而后顷刻间敛去怒意,极尽端庄地福身拜了下去。奈何即便尽了力,但仓促间,神色还是有些惶惶然。
兰溪也瞧见了来人,有一瞬间,心里的恐惧蔓延无边,她愣是悄悄咬紧了牙关,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阻止了自己扭头逃跑的冲动。好在,她终究经过事,从前天目山中被追杀时尚且逃过课一劫,如今难不成却要自曝其短?紧要关头,兰溪总算力持镇定,随之徐徐屈膝福身,臻首半垂,自认比起沈燕疏来算得从容不迫,希望不被看出破绽吧!
在这大庆朝中,这蟠龙袍本就不是什么人都能穿得,而能让兰溪如临大敌,害怕得险些逃跑的,除了平王,却不作第二人想了。
平王那双遗传自赵氏皇族的桃花眼慵懒地微微眯起,含着笑自沈燕疏和兰溪身上轻轻扫过,沈燕疏似是因着那带笑的亲切而舒缓了心神,兰溪的背脊却是悄悄绷紧。
“是沈七姑娘和兰五姑娘?”
嗓音轻徐,沈燕疏惊讶过后,很有两分受宠若惊,常年住在封地,难得回京的平王爷居然认得她?
兰溪却是拼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压制住自己不要发抖,他竟认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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