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回到书房后,发了一通脾气,打碎了书桌上的一个汉白玉镇纸。经过最初的这阵发泄之后,他在书桌后面坐下,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妥当。
主要问题是出在齐牧人身上。这小子越看越觉得眼熟,不仅仅是在订婚宴那天见过,似乎还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实际上,齐牧人是白玫瑰在名门少女成年舞会上的舞伴。这也难怪白川没有印象了,那天白川是第一次出席华夏国这么多权贵高层云集的场所。他在A市尚算个名流,但要在整个华夏国来说,就不怎么样了,所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白川那天兴奋地穿梭在各个显贵之中,把自己的名片发了个遍。——当然,舞会结束时,清洁工人从桌面上收拾了不少被人丢弃的白川名片。
对自己的女儿白玫瑰,除了当时在成人仪式上给她带过钻冕,此外说过一两次话,白川就再也没有关注了。白玫瑰并没把齐牧人介绍给白川,所以白川对她的舞伴,更是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出场之时,虽有司仪的介绍,但少女们的来历比较详细,而舞伴仅仅是一个籍贯就一句带过,白川根本没有仔细去听。女儿出场的时候,他还在对同桌一个政要大献殷勤呢。
他手臂撑在额头冥思苦想了一阵,觉得心烦,就不再继续思考这件事了。现在对他最重要的,依然是填补空缺资金的问题。
秦家看来是不可能了,白玫瑰也不会给他帮助,吕家……哼哼!吕锋这个该死的东西!
对了,还有在海外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呢!……他颤抖着手指拨通了自己父母的电话。
经过一番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最终的坦白之后,白老爷子弄清楚儿子打电话来的目的,不是想念他们老两口了,而是没有钱,需要他们给!于是白老爷子对白川兜头一顿臭骂,骂他丢了白家人的脸,骂他做事欠考虑,骂他脑子有毛病,最后告诉他,他们老两口的养老金,他一分别想动,一分别想得到!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然后啪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白川哭丧着脸,将电话狠狠一摔,恨得指着地上碎裂的话机把老两口骂了一顿!
什么“每年给你们那么多赡养费都被狗吃了!”
什么“要钱的时候就知道找老子,老子要你们帮忙,就像个守财奴一样!”
什么“从今天开始,老子也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
书房里污言秽语不断传出来,连走廊尽头白菡萏的房间里都能听见。
白菡萏木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听着。忽然间,婴儿床上的女儿又开始呜哇的哭叫,她置之不理。等到婴儿嚎了半天,嚎得小嗓子都哑了,可怜见的,她才站起来冷冷瞟了一眼。毫无感情,只有厌恶。看孩子有气无力,这才打电话到佣人房找保姆上来给孩子喂奶。她根本不可能自己去哺乳。
保姆上来,抱起小女婴,哦哦的哄了两声,拿着奶瓶凑到孩子嘴边。那又红又嫩的软软小嘴巴便开始咂了起来,吃得狼吞虎咽。保姆边抬头边笑道:“小姐,这孩子真可——”爱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白菡萏脸上的戾气吓得抖了抖。
白菡萏那种浓烈的憎恶根本不加掩饰,皱着眉头道:“把她抱到你的房间去,以后不要送到我面前了!天天哭,时时哭!哭得我根本没法休息!”
她生这个孩子受了很大的罪,因为梅毒的原因,所以怀孕的时候就进行了青霉素注射治疗。生产时,因为怕产道中有残余梅毒毒素,影响到孩子,加上她骨盆又比较小,因此只能剖腹产。疼痛和伤疤让她吃尽了苦头,而且还是个女孩,所以她对孩子充满了怨恨之情。
保姆张口结舌,不可思议。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点头,“是……”
白菡萏知道今天秦家过来抢白玫瑰的事情。
她哭过,跟父亲闹过,但是父亲一句话就把她打入了深渊:“玫瑰有15亿的价值,你有吗?”
后来白川见自己话说得太重,又安慰道:“菡萏啊,现在真是没办法,爸爸太难了,要不把玫瑰的钱弄到手,白氏就成为别人的了!等玫瑰嫁给秦越楼,度过这阵难关,以后爸爸给你找个更好的人家!而且,白氏都是你的!”
为了这个空头支票,白菡萏忍了。
看到白玫瑰没有被秦家带走,反而有个这么英俊潇洒的男朋友死死守护着她,白菡萏既有点窃喜,又非常嫉妒。
反正现在秦家不能娶白玫瑰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再去找秦越楼?
……
3月底,秦氏集团的写字楼前,白菡萏抱着一个襁褓站在大门口,身后跟着尽量低头减少自己存在感的保姆。
白菡萏柔弱的身躯,愁苦的神情,让来往的秦氏员工和办事的人员都不由驻足观看,产生了怜悯之情。再看她明显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就抱着一个孩子,联想到去年秦氏少东那场荒诞的订婚宴,人们纷纷恍然大悟。
“看,那不是咱们秦氏的‘少奶奶’么!噗!”
“哇塞,孩子都生了!”
“嘘,少胡说,让董事长听见了,有你好果子吃。”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嘛……不过还真的好娇弱啊……”
“切,你们没看去年晨报的消息啊?在订婚宴上……啧啧!”
“她是白氏董事长的私生女,她姐姐疯了,被车撞死了……”
“艾玛,她妈是不是也和咱们秦少那啥过?”
“……嘘!你们不想要工作了!”
“……”
白菡萏听着这些悉悉索索的议论,充耳不闻。
她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看见,她已经给秦越楼生了一个孩子,她是秦家的媳妇!
她体力本来就不好,刚出月子,又抱着孩子,很快便摇摇欲坠。
保姆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小声说:“三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还没等白菡萏搭话,小女婴又呜哇的哭了起来。白菡萏作慈母状,抱着孩子轻轻抖着走动起来,“哦哦……别哭,宝宝……等咱们见到爸爸,就回家……呜呜……”说着说着,她自己也嘤嘤的哭了起来。
因为刻意打扮得格外素净,不施脂粉,她脸又小,下巴又尖,两只眼睛外眼角还是下垂的那种长相,所以一哭,柔弱感顿时爆棚。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是再也撑不住,抱着孩子慢慢蹲下了身。
见此让人心疼的场景,一个不明真相的路人走了过来,关心地问:“小姐,你怎么了?”
白菡萏只是哭,摇头,梨花一枝春带雨,我见犹怜。
“是啊,怎么了?”
“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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