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已散了,古松居士一向注重养生之道,起得早也睡的早,这时候早已休息去了,木道人有懒病,不愿参合到这件事里,尤其是在陆小凤已经接管了这件麻烦事的前提下,而苦瓜大师还有晚课,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两猫。
花满楼问,“这个人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陆小凤道,“六月初三,第一个碰上他的人就是常漫天。”
“最后一次呢,”
“三天前。”
“我们回来的那天,”花满楼道,“这次遇到他的人是谁?”
“江重威。”
“我记得他现在是东南王府的总管,已经不再过问江湖事,为什么会惹上这个人?”
陆小凤苦笑:“已经不是了!任谁让人盗走王府宝库的十八斛明珠,还被刺瞎了双眼,都没法子再做王府的总管!”
花满楼沉默了一下,蹙眉道:“王府宝库戒备森严,机关重重,这人又是怎么闯进去的?”
“他不是闯进去的,江重威打开宝库大门的时候,他人已在宝库中,门是从外面锁上的,钥匙只有江重威才有,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进入王府宝库的。”
花满楼沉吟道:“司空摘星号称偷王之王,能揭破这个秘密的,放眼天下,也许只有他一个,莫非你急着找到他竟是为了此事?”花满楼猜出了这种可能,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却带着疑惑,显然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种说法。
陆小凤道:“我要找他,只因金九龄找上了我。”
金九龄是江重威的好友,又是当年天下第一的名捕,但是早已洗手不干。
“你也承认,若是能有一个人来揭开那人进入王府宝库的秘密,这个人非司空摘星莫属,金九龄曾经是吃公门饭的,他也知道司空摘星这方面的本事很大,所以他找上了我,只因他怀疑司空摘星就是绣花大盗!你说我信不信?”陆小凤望着花满楼,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花满楼微笑,当然不信的,纵然他不如陆小凤那样了解司空摘星,却也相信司空摘星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滥伤无辜的。
“所以这件事我非管不可,我不但要找到司空摘星,证明他的清白,我还要抓到那名真正的绣花大盗!”陆小凤沉着脸,“但我忽然发现,‘司空摘星就是绣花大盗’的消息已经开始在江湖上流传,更糟糕的是,有很多人都相信自己就是‘绣花大盗’的下一个目标,和我一样都在寻找司空摘星下落的,除了江湖中人,还有一些秘密的杀手组织!无论这些杀手是受什么人的委托,他们背后的这些人必然已对自己成为‘绣花大盗’的下一个目标深信不疑,若是不想处于被动的地位,若是不想成为下一个瞎子,只能先下手为强。我奇怪的是,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陷害司空摘星。我担心的是……”
他担心的是,司空摘星摘星下落不明,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花满楼忽然问道:“司空摘星难道从来没有失手过?”
陆小凤道:“至少我从没听说过他失手过。”
花满楼又道:“我总是听人说,陆小凤的运气一向极好,可我从来不这样认为。”
陆小凤:“哦?”
花满楼道:“若是运气好,为什么你总是惹上莫名其妙的大小麻烦?为什么有很多次都差点死掉?”
陆小凤笑了笑:“你这样一讲,我也觉得好像是这样。”
花满楼淡淡道:“我经常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你的面,听不到你的消息,即便有消息,也是陆小凤葬身某处的坏消息,可你现在还是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
陆小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本想说那是我运气好——每一次他都是这样对别人讲的,可又想到花满楼刚刚才否认了这种说法,只好讪讪的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泡芙的脑袋搭在花满楼的膝盖上,花满楼的手指正轻轻的给她梳理着毛,这些都是无意识的习惯性动作,花满楼自然不知道陆小凤已经忍不住用那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眼神看了他们好多眼了。
泡芙一边享受,一边分心听花满楼说话。
各种各样的土豪……比如,善良的……等等。
她在心里给花满楼贴了很多标签,碍于她那贫乏的形容词汇,也许我们不能对“很多”到底有多少抱以期待。
她用一种全新的目光重新审视了陆小凤,心想:听起来猫过敏也很厉害的样子……只比我差了一点点。
陆小凤之所以能成为陆小凤,靠的不单单有运气,还有他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的实力。
花满楼缓慢的说道:“难道你认为司空摘星至今从未失手,靠的也是运气吗?”
陆小凤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温暖的笑意,他的确很担心司空摘星,也的确很需要有人来安慰安慰他,花满楼的安慰无疑是最有效的一剂药方。
陆小凤摸着他那两撇奇特的胡子,笑道:“这小子是我的克星,一遇到他我就倒霉……他就是个猴精。”
花满楼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听得出来,这位担心好友安危的朋友已经从浮躁焦虑的情绪中镇定下来,恢复了常态,只要他能冷静下来,就一定能想出办法,解开一个接着一个的谜题。
他缓缓说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陆小凤道:“我要去一趟东南王府,那是绣花大盗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现在赶过去还不算太晚,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花满楼沉思片刻,忽然问道:“金九龄为什么怀疑司空摘星就是绣花大盗,他是不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
陆小凤苦笑:“他倒是给我看过一根绣花针,但我连碰都没有碰到。”
花满楼道:“他不相信你。这么说,他找到你只是为了查询司空摘星的下落,并非请你破这起案子?”花满楼笑了,笑容里似乎含有一丝别的什么意味,“这倒稀奇。”他好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在对陆小凤讲,“竟然有人找陆小凤却拒绝他帮忙的。”
泡芙一脸费解,她一直都有乖乖的听两个人说事情,没插话也没捣乱,这时候却忍不住问道:“猫过敏是当官的吗?”
花满楼失笑。
陆小凤好奇道:“她又说什么了?”
“她在问我,你是不是官老爷。”
陆小凤也忍不住笑起来:“小八筒,你看我长很像当官的吗?”
泡芙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别以为她没听出来“BaTong”的“Tong”是麻将的八筒,她戳了戳自己的肚子,语气和表情都相当专业(就是那种‘我什么都懂我绝壁是正确的’专家式神态)的说道:“当官的,首先要有和我一样的肚子——他们是脑满肠肥的代名词。”
这回即使没有花满楼的翻译,陆小凤也看明白了泡芙的表情和动作代表的含义,不由大笑起来。
泡芙:没人看出来我是在“讽刺”吗?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世界,也许猫过敏是个侦探,可名字里有个九的人类为什么可以自己拿着凶器和证据?她灵敏的猫耳朵明明听到了“名捕”已经是过去式了。
花满楼道:“若是能拿到那枚绣花针……”他笑道,“或许可以请六哥帮忙,若是他开口,金九龄想必不会拒绝。”
陆小凤眼睛亮了亮,随即又苦了脸,这下可好了,只要花满楼找了花六哥,帮了弟弟的忙之后,不出一天花六哥就会找到他这里,那个人的鼻子简直比狗还灵,陆小凤怀疑就算自己跑到天涯海角,只要他觉得自家七弟因为自己受了苦受了累,也必然会在一天之内找到他!
陆小凤怕花六哥,不是怕挨骂挨揍受折腾,而是一种也许在年少时期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已存在,没有缘由的……忌惮?敬畏?总之面对花六哥他就是没底气,类似于即使对方什么也不做,他也一刻钟也不想跟那个人多呆的感觉。
……有点像单独面对花满楼的猫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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