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十年望断,百岁心寒
宋离忧觉得这个状况下的胡寒眉多少有点失控了,十二年来多少圣地嫡传想要杀她,但是她每次都轻轻放过。可是刚刚荣道子跑过来几乎是把她痛处戳了个遍,胡寒眉怒不可遏,一击杀之。此时的胡寒眉多半处于一个“杀一个都杀了,再杀一个也算多拉个垫背”的心态,云青在这个节骨眼还敢刺激她,真是嘴贱不要命。
胡寒眉骂了声“孽障”就闪电般向云青冲来,她双手化爪,锋锐不逊云青手中弯刀。云青抬起清辉熠熠的却邪与她对了几招,洗髓经运转到极致,对招时的速度与力量竟然能与这等天妖媲美。
只见云青手中刀光乍隐乍现,清辉昭然,将妖气侵蚀一下就压制了下去。她身上泛着金色光芒,佛道气息十分纯正,露在外面的皮肤如同精钢一般,坚硬而冰冷。
可是云青手腕上的伤口却十分诡异地没有止住血,云青自从把它割开后就一直任它这么流着,在与胡寒眉过招之际即使没被胡寒眉所伤也是血淋淋地撒了一地,连胡寒眉身上都被溅了不少。宋离忧没想到云青还能不以神通对敌,仅凭借肉身之力与胡寒眉打得不分上下,恐怕胡寒眉重生时残留的伤害不小。
云青以却邪上撩架住胡寒眉双爪,弓步下错,手直接朝着胡寒眉心口抓去。胡寒眉尖啸一声,迅速撤了双爪,反身急退,恰恰躲过云青的掏心一击。
白狐九尾翻腾,风雨雷电,冰雪狐火,随着这九尾的动作在天空之中交替。云青刚刚一击被躲开,心神分散,她控制的九首蟠虺象一下就被狐火侵蚀,大半身子都裹着幽青色的火焰里。
九首蟠虺从白狐身上跌落下去,胡寒眉趁这个机会迅速与云青拉开距离,以方寸盏挪到了白狐之首上。
云青抬手向九首蟠虺一勾,那庞大的蛇躯瞬间化作火海涌入她的身体,远远看去云青整个人都被黑色魔焰包裹起来。胡寒眉驾驭白狐朝着她所在的地方一爪子拍下去,黑色魔焰迅速分出一道将它挡下,在白狐纯色的皮毛上留下大片焦黑。
白狐整个儿扑了上去,可是那魔焰骤然升腾,化作火幕屏障将其挡下。
这火幕承受着白狐的冲撞,渐渐淡下去,然后突然往里一收,全部被云青收回体内。白狐扑了个空,向前踉跄了一下,云青抓住这个机会,矮身冲到它腹下,一边前奔,一边抬起却邪插.入白狐身体里,随着她横穿过白狐身下,却邪也在白狐腹上划出一个的大口子。
白狐哀鸣一声,在原地翻滚起来,胡寒眉不得不从狐首跳下来,一边以妖力恢复身外化身,一边飞快地向云青抓去。云青绕着那只趴在地上翻滚的白狐逃跑,时不时以黑色魔焰烧它一下,胡寒眉又要顾及自己的身外化身又要被云青溜着跑,顿时火冒三丈。
宋离忧看来在胡寒眉被削弱这么多以后两个人的胜率也并非五五分成,胡寒眉的自愈能力很可怕,不管是妖力还是伤势,几乎眨眼间就能恢复如初,云青想必也是知道这点,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给她和她的身外化身施加伤害,一刻也不曾停过。问题是,胡寒眉妖力几乎是无穷无尽,云青却不能肆意挥霍真气,战斗拖长对云青不利,也不知她现在到底为什么要溜着胡寒眉跑。
宋离忧盯着云青,突然皱了皱眉,她手腕上那道淌着血的大日黑天轮,隐约是动了一下。
胡寒眉直接从白狐身上翻过,一下从云青头顶跳下去,云青舍了白狐,就地一滚,翻身躲过从天而降的胡寒眉。
她突然后退几步,看着胡寒眉笑了一下:“你看。”
她抬起被割开的手腕,五指一握,卧在地上的白狐四周有血色囚笼拔地而起!这囚笼由纤细的血柱构成,血柱中还能隐约看见鲜血在汩汩流淌,这柱子有些微的曲张,看上去跟身体里的血管一样。血柱从地下冒出来,相互之间纠缠成一个个血瘤,看上去十分恶心,还有些纤细的血柱直接插.进了白狐身体里。
胡寒眉感觉身外化身的力量在急速削减,她怒啸一声,先舍了云青,前去解救白狐。宋离忧这才注意到,刚刚云青跑动的过程中将血撒成一个圈,围住了白狐,看来她一开始就在利用大日黑天轮和血祭施术。
胡寒眉的无上妖力轰在那血柱之上竟是纹丝不动,她脸色一沉,隐约感觉到这血柱并非孤立一体的,它扎根在大日净土之中,若是不能将云青构建的整个领域破坏掉,只怕它会一直长在这里,甚至慢慢吞噬掉白狐。
云青可不会等她细细思索,她手腕一翻,势如奔雷般将却邪往胡寒眉那边掷出,清辉化作网状一下笼罩住胡寒眉。
胡寒眉被制住,却也没有反抗,她问道:“你也是他派来的么?”
云青抬手,并指在腕上就着原来的伤口一划,森森的白骨露了出来,她小心地用真气在皮肉下镌刻着什么。宋离忧想这人还真是个对自己下得去手的,活生生往自己骨头上刻阵这事儿有几个人干得出来?
“你想多了。”云青一边精雕细琢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眼下白狐被囚,胡寒眉被困,她正好为杀招蓄蓄力。
“一个荣道子杀不了我,所以还要加上你,他是这个意思吧。”胡寒眉显得很平静。
云青也觉得人道圣者是这个意思,之前他对云青说了“你们”杀不了胡寒眉,“你们”指的就是魔道,魔道一批人不行,那再加上仙道这批人应该就没问题了。在那不久之后荣道子就按照仙道圣者的指示找上了国师,国师对击杀胡寒眉之事也颇为上心,不仅将与她相克的法宝交给了荣道子,还留了云青这么个后手。
看来他也是铁了心要置胡寒眉于死地。
胡寒眉杀的人族太多,若说是种族之恨,倒也能讲得过去。但是看胡寒眉的样子估计和国师纠葛不浅,也亏得他是人圣才舍得对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下死手。
“你这是在怨他?”云青问道,她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划痕也越来越细致。
胡寒眉摇头,发出低落的笑声:“有何好怨,反正这么多年征伐我也累了,这场死局来得正好,不枉我为他唱了百年的曲儿。”
云青叹息,阵法已经快要收尾了。
人之一道,总是因为纯粹而强大的,但是这种纯粹却可以体现为两种极端,比如郑真真,比如国师,其实从根本而言,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正是因为这种纯粹,使得那位圣者背负起了整个人道沧桑,却背负不起胡寒眉半分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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