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武雄与凤家三小姐的婚事已经在京城中传扬开来,因着他的才名满京畿,也因着凤起云的权势滔天,众人都相信殿试夺魁,皇帝钦点的状元郎非武雄莫属。
所以,正当凤家朱门打开,阖府跪迎,各怀心思的听着太监对凤家有女的歌颂,凤家的女人们以不同的心思共同望着这往日里最为默默的凤家庶女,谁也不曾想这不吭不响的木头小姐,竟能攀得新科状元,这将来得了御赐府第,成为当家主母,又有凤家这百年门楣在后面撑着,更是说不出的顺意喜乐。
起了这样的心思,便有羡慕者,就如沐子卿,虽是恭谨的跪着,却不断的想象着如果自己父母未曾亡故,是不是也会有如此的荣耀与风光;也有嫉妒者,便如凤倾舞,同样是凤家女儿,自己比不过那嫡出的凤倾城,处处被她压着一头便也罢了,时日今日,竟然被这不声不响的三木头给越了过去。这般想着,脸上便逐渐染上了一层戾气,显得极不耐烦,却都被身旁的赵姨娘使着眼色压了下去。
而此时,绣满祥云瑞鹤的绫锦圣旨,在凤倾羽眼前铺展开来,如她的锦绣前程,明晃晃的,让她震撼,让人喜悦,让人癫狂。回想曾经,这一切都是自己十几年的隐忍不发,十几年的扮愚演木,才换来自己今日挺直了脊背跪在这里,可以再无顾忌的打量着面前的凤倾城。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真宁县主,凤家嫡女,四德咸备,三从无忒,秀毓干城,贞静淑懿,徽音载着于史管,是宜褒编,以彰潜德。兹特赠尔为真宁郡主,九原有知,钦承无数。”
当这些话语一字一句的撞进每个人的心里,所有的人都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不可抑制的抬起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不应该是武雄登科及第,成了状元郎,求得皇帝赐婚,才会请下来这样的圣旨吗?怎么时至此刻,赞颂的对象却成了凤倾城,众人齐齐的向着凤倾城望去,却发现她依旧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磕头、领旨、谢恩,没有喜悦,却也理所当然,只不过好像完全没有听懂圣旨的意思。
当宣旨的盛公公将手中的圣旨递到倾城手中之时,状似无意的提起道:“恭喜真宁郡主,贺喜真宁郡主,得了状元郎这异姓兄长,这可真是积福有报,让咱家眼红的紧呢!”如今这凤倾城,风头无两,那县主是因祸得福,这郡主,却是凭着自家本事,虽说是圣意难测,可是这凤倾城却再也不是京中打马胡闹的膏粱纨袴了,让人不可小觑,这众家相求的状元郎竟然都被她捷足先登,虽是异姓兄妹,但是这朝中助力却是扎扎实实的打下了。自己当然不吝于这几句溢美之词。
老夫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让事情有了这翻覆天地的变化,只能上前,寒暄道:“盛公公可是天子近臣,我这孙女能得盛公公这般夸奖,也是她的造化。”这般说着,身边便有嬷嬷将一个东珠往盛公公手里塞着。“劳烦公公走这一趟,这还是我家祖上传给我的东珠,落在老妇手里,不过是蒙尘之物。听说公公可是惜珠爱珠之人,这才是好去处呢。”
听到这样的话,盛公公自是知道她的用意,虽然自己的答案不能让她满意,可是这到手的东西,断没有白白不拿的道理。于是便道:“当初是咱们凤二小姐慧眼拾遗,救状元郎于危难之中,才有今日沈状元殿前相求,承皇上赐他与咱们二小姐结为异姓兄妹。”
这样的话,这样的喜事,凤老夫人知道明明自己应该笑着应承下来,接着盛公公的话,演着谦虚的戏码,说着凤家虽是教女有方,可是也要感谢皇帝的体恤与爱护。可是自己却怎样都张不开嘴,这平日里在京中横冲直撞的孙女,怎么就有了这样的缘法,就得了这样的福气。
于是,众人就看着凤家的老祖宗,就这样站在那里,一脸的震惊中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笑。满脸的皱纹堆积,绕着那丝诡异的笑,成了收不回,放不开的苦涩。
眼见的自己今日的荣光都被凤倾城掩了下去,凤倾羽万分不甘,却也不能上前,只能怔怔的看着如今的时势逆转。而凤倾城自是不肯放过她,满面惊诧的望着盛公公,“沈状元?今年恩科的状元郎是沈逸之吗?”
从进入凤府以来,盛公公一直看着凤倾城的表现,现在眼见得倾城的惊讶不似作伪,心中便逐渐信了,笑吟吟的道:“可不是嘛!沈大人可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进了翰林院,想必将来必成肱骨之臣啊。”
凤老夫人再也按捺不住,上前询问道:“凤府有一门远亲,此次也参加了殿试,名叫武雄,河间府人士,只是不知他今日殿试成绩如何啊?”
凤老夫人的这一番询问,却是所有人都在关注的问题,前世,武雄成了Chun风得意的状元,而沈逸之落的个惨死街头的下场。这一世,命运改写,却不知道武雄的结局如何。而凤倾羽更是低着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双手却紧紧攥住手中的锦帕。
“河间府的武雄吗?此人殿前无状,失仪于陛下,惹得天子震怒,这辈子恐是没有希望了。”盛公公慢悠悠的说着,可是这样的话,却如平日起雷,震得凤倾羽天旋地转,不由得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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