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防人之心
能撼动唐宋良心的当然不是刚刚认识的东丹凌珑,哪怕他态度诚恳又热情,也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但只要身为国宝的二萌扭一扭身子,相信不论人种、性别,只要还是活人,都无法抵挡二萌的杀伤力。
唐宋脸上立刻露出愧疚的神色,忙伸手将二萌从东丹凌珑肩膀上抱下来。
飞快从背包中取出一根之前在竹林存下的竹笋递给它,竹笋仍旧鲜嫩的像是刚刚掰下。
二萌用鼻子拱了唐宋的胸口几下,随即抱着竹笋“咔嚓、咔嚓——”的啃了起来。
站在他身边的花沁南和东丹凌珑脸上却都露出深思的表情,视线停在唐宋身上。
花沁南虽然曾经喝过唐宋拿出来的补血药,可红药实体化也只有巴掌大一瓶,塞在哪里都不费劲,他当初也没翻看过唐宋随身携带的物品,有些疗伤药并不稀奇。
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来,事情显然和他预想的有很大差距。
那根竹笋足有一尺多长,哪怕是挂在唐宋胯间的腰包,也装不下,更何况竹笋鲜嫩异常,他甚至能够感受到竹笋上面清新的水汽。
这里已经是苗疆的地界了,距离蜀地的竹林足有千里,哪怕轻功独步江湖的高手,也要毫不停歇的飞驰十七八个时辰,何况唐宋这些日子根本没离开过他身边。
花沁南心里翻过许多想法,脸上却只是柔和的笑着,唐宋不愿意说,他便不需询问。
倒是唐宋有点心虚的频频回头看他,花沁南微笑着摇摇头,唐宋瞬间放下吊着的心。
比起花沁南不动声色的温和表现,东丹凌珑就直接得多,他干脆走上前对着唐宋后腰一伸手,指尖凝起内力,仿若利刃划过,直接挑开连接的锁扣,干脆利落抓到唐宋的腰包扯回自己手中,也不打开,单手托着掂了掂重量。
“竹笋不是从这儿取出来的。”东丹凌珑肯定的说。
唐宋抱着二萌的手臂一紧,勒得二萌在进食的百忙之中抽空给了他手臂一下子。
半岁大的熊猫力气不大,拍在手臂上也不会让人感到痛楚,唐宋顺势垂下眼帘伸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用沉默表达自己没有一丁点为东丹凌珑解惑的兴致。
东丹凌珑无趣的一撇嘴,将手中的腰包扔回给唐宋,“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木头筷子拍在桌面上,自己一屁股坐回长凳上,看着变冷的红烧鱼露出厌恶的神色。
“……冷了太腥,不能吃了。”东丹凌珑推开盘子,抱着手臂趴在桌面上,自然红润的脸颊枕在手臂上。
纯银的头饰叮咚作响,银帽下一排细碎的网链在灯光下闪烁出冷艳的光芒,镶嵌在他脸上那双勾人的眼睛看向唐宋,声音透出一股委屈,像是冲着家长撒娇的孩子。
唐宋对上他直白的眼神,下意识就要从背包里面取烹饪食物出来。
花沁南伸手压住他的手臂,冲唐宋摇摇头,禁止他有任何动作,推着唐宋站在自己身后,总是带着笑意的温暖嗓音带着疏离的从前方传来传来:“细辛、白芷,去生火做饭。”
东丹凌珑小声嘟哝了一句:“谁想吃她们做的东西啊,嘴巴抹得跟吃了死孩子似的。这样女人还真有人喜欢,中原人好奇怪。原来出过门的姐姐们没骗我,太吓人了。”
“你!”桂枝性子暴烈,最容不得有人说花沁南一句不好。
哪怕东丹凌珑话中并没带上花沁南,可细辛、白芷是陪过他的人,桂枝听后也不由得脸色大变,伸手指着东丹凌珑就要破口大骂。
东丹凌珑头也不抬,放在指间把玩的玉蟾竟然瞬间弹跳而出,“呱——”的一声向桂枝扑去,长长的舌头一下子打在他嘴角,随后在空中翻了个身,重新落在东丹凌珑掌心一动不动。
乍眼一看,竟和玉雕没什么不同。
桂枝原本在玉蟾舌头上的粘液粘在自己嘴角感到恶心不已,忍不住伸手去擦。
可他刚刚抬手一抹嘴,却发现自己掌心竟然沾了满手血沫混着破碎的皮肉,霎时惊呼:“啊——!!!”
之前只是微微发麻的嘴角霎时连着抹嘴的手掌一起传来剧痛,激得桂枝惨叫出声,浑身发抖。
花沁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他两步并作一步走到桂枝面前,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眼中露出慎重的神色,命令道:“决明,封住他的心脉。”
话音未落,花沁南手中已经捻开一排寸针,运手如飞,毫不犹豫的对着桂枝左脸伤口附近出针,将迎香、口禾髎、承泣、四白、巨髎、地仓、大迎穴一一封住,将剧毒困在方寸之内。
随后自背包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抻直决明的双臂,对着他双手大拇指外侧指甲角用力割破。
没等决明叫出声,花沁南已经抬起手,双掌拍在他肩头与腋窝之间,一股浑厚的真气骤然灌入决明的经脉之中。
带着腥气的紫黑色血液立刻从他拇指旁的伤口流出,“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上。
“刺刺——”的声响霎时响起,污血竟然将木质地板烧出一个大窟窿。
桂枝抖着嘴唇咬紧牙关,眼见指尖出血渐渐变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惜他这口气还没喘匀,花沁南已经将他推坐在长凳上,直接震碎他的鞋袜,如法炮制,破开大脚趾的指甲角,在旁留下深深的伤口。
但这一次花沁南不再是“运功逼毒”,而是化掌为爪,将内力化作强大的吸力,硬生生将桂枝体内的毒血逼催到体外!
灌入阳明胃经的毒液显然比太阴肺经的多出太多。
桂枝咬牙捏着桌面,到最后也忍不住将桌沿掰断了两次,才终于等到花沁南将他体内的毒血结束,地面上一大滩污血,失血量看着就让唐宋背后发凉。
“决明,找个房间,送桂枝休息,回阳救绝丹给他服用两颗,再选一副祛毒生血的方子让他连饮七日。”花沁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站起身。
将扶在臂弯的桂枝送入决明怀中,花沁南抬手用内力吸出已经被深深吸入皮肉下的针具,碰也不碰的将被毒血污染寸针丢到摊在桌面上的白布里。
随后对还立在原地的侍女道,“将这些针收起来,等遇到附近铁匠铺的时候拿去融了,沾过毒,怕是不能再用了。”
将一切交代停当,花沁南终于正眼看向趴在桌上一直嘟哝着“好饿、好饿,唐大哥怎么不去做饭给我吃。”的苗疆青年。
他微微眯起眼睛,总是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的脸失去笑容意外充满威严。
“圣子别来无恙。下仆见识浅薄,不知圣子大人还有秘法,可以将一头银发隐藏,多有得罪,还望圣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花沁南绷着脸,话说的非常不客气,直指东丹凌珑故弄玄虚、出手狠辣,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东丹凌珑的身份。
东丹凌珑无聊的抬起眼,瞥了一眼桂枝,见他虽然脸上透着气血虚衰的苍白,可并无死相,再看向花沁南的时候,终于站起身用正眼看人,耍赖意味浓厚的稚嫩神色已经被锐利取代。
整个人犹如一柄淬毒的凶器,气势逼人。
视线在几人之间一转,东丹凌珑立刻发现唐宋所站的位置非常微妙——唐宋显然不是花沁南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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