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凡一直觉得县衙里处理案件的方式不科学,李大夫作为重要嫌疑人被押入牢里很正常,可作为重要证人也进监狱收押,这就有点让人受不了。
他问过牢卒大哥,牢卒大哥说跟李大夫有牵连的全都得入狱,虽说李大夫是重要嫌疑人,可万一他不是凶手呢?反正害周怀的人跟李家医馆有关就对了。而徐卓凡作为救治了周怀的人,嫌疑也颇大,所以案情没有解决之前,大家都得一块儿坐牢。
像这种围观者比较多的刑事案件,嫌疑人可没有单间待遇,所有的人都被关押在一个大牢房里。不过明府还是比较好心,毕竟周怀中毒身体不佳,额外开恩弄了一个小单间。
对于周怀这个被害人也放到牢里来,徐卓凡更不解,而他得到的答案是,万一这位叫做周怀的来个苦肉计陷害李大夫呢?
这事儿,还真没法子说准。
不过真要按照这位从未见过的明府大人的思路,那围观的人,每个都脱不了嫌疑,不是该每个围观者都抓起来么?
不过就算晋源县明府想这么干也不可能,晋源县也就一个小县城,牢房也就那么三间,就算把人抓了,也放不下。
反正也就一句话,这位明府办案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在牢里待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明府就开堂办案。
大抵也就问了一遍事情的发展经过,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李大夫谋害药堂伙计周怀,只是其中还有不少疑点,哪怕一个局外人都能想明白其中的问题。
晋源县的明府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留了一把美须,当听到案中疑点的时候,就会不停的摸着下巴那一撮美须。
“徐卓凡,你为何偏偏碰巧在周怀中毒后没多久就赶到,你是不是就在现场?”明府声音冷肃,带着威慑力,倘若是普通百姓,早就被明府的呵斥吓得浑身发抖。
徐卓凡恭敬有加,他双膝跪地,心中很是不爽,原本他跪天跪地跪父母,现在却跪在一个官员的脚下。但在这个时代,平民百姓跪官员是平常事,不是有句话说县令是百姓的父母官么!
这一跪,更让他下定决心要去考科举,一定要做秀才。秀才见官的时候,无论多大的官,只需抱拳行礼,无需行跪礼,这个优渥的福利,他觉得是做秀才最好的福利。
至于说可以想办法不跪这种事情。
徐卓凡真心做不出来,他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普通百姓,往后还要在晋源县这个地盘混,没来由为了不跪父母官给自己惹出各种麻烦的事情。
新唐的官员虽不错,百姓也过得很好,可阶级观念摆在那里,他一个小屁民想要去撼动这些人早已深入骨髓的阶级观念,简直是痴人说梦。除非有一天,他能一步登天。
“回明府,鄙人昨天下午见没有病者上门,便想着去拜访李大夫。其实鄙人在开医馆的时候就该去拜访李大夫,只是前些日子有些忙,便耽搁到昨天,谁又曾想,刚到那里就遇上这等事儿!”徐卓凡露出无奈的表情。
在外人看来,他很无辜。
明府又摸了摸他的美须。
也是,一个小郎中去拜访杏林前辈,天经地义。却遇上牢狱之灾,也真够倒霉的。
明府又挨个的问了李家医馆里所有的弟子和伙计,大多数人都看到李大夫给周怀开了药方,其中有个小伙计见药方里放了三枚乌头,心中担忧,便把方子收起来。
这张药方就成了程堂供证,当小伙计拿出那张药方的时候,李大夫的辩驳就显得苍白无力。
小伙计道:“明府您有所不知,乌头对治疗风寒虽好,可有大毒,倘若没有解毒药品,单独服用两枚乌头就会致人于死地。给病者开方子的时候,除非迫不得已,最多也才放两枚乌头,这还得让病者服药的时候准备绿豆汤之类的解毒汤。”
听了小伙计的供词,明府大怒,作为一个大夫,既然知晓乌头剧毒,竟敢开给病人。
“我冤枉啊,这药方我也是第一次用,周怀服药之前也有准备绿豆汤解毒,谁知周怀中毒症状太厉害,中毒之后根本就喝不下解毒汤剂。”李大夫直呼冤枉,心中怨恨徐卓凡,这件事情肯定是徐卓凡弄出来的。若不是徐卓凡,他又怎会突发奇想的用三枚乌头。那乌头是大毒,只要是做大夫的都知道,也都遵循使用乌头的潜规则。
听到李大夫的解释,明府更怒了,“大胆,竟敢拿活人试药,这是罪加一等。当真该处死!”
李大夫吓得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回过神来,慌张道:“那周怀是签了契的伙计,我死不了,我死不了。”
徐卓凡无言,那种对于伙计的契,跟签奴隶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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