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又嫃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天命会的各路兄弟拜别,为了成就赵穗的复国她自愿改名换姓远离越度,“林又嫃”会被杀死,赵穗正好可以向仁和帝假意复命。让她当场告别的主意是余好提的,个中意味再明白不过,让赵穗没有机会去后悔。原本林尔臻并没有戏,可为了戏码逼真,他也随着妹妹“自刎”,把林家的传家玉给了余好。这传家玉还是皇始帝所赠,林政桓临死前亲手交给林尔臻的。
没了传家玉,将来他们就是想恢复身份怕也是不行了。
若是在以前,林又嫃定会觉得憋屈,这般被人逼迫,她怕是一死也不愿为了活着而受这份屈辱。可现下她只是表情淡淡的看了那块玉一眼便转开了视线。余好委曲求全,林尔臻自毁身份,都是为了她。
她林又嫃又没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哪里值得他们这般对待的?
赵穗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减,在人前做尽了功夫,那些不明就里的都说他仁厚爱民,将来定是明君。余好站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脸上看不出喜怒,神秘莫测,可没人敢说她。那个传说中的前国师已经满头白发,看上去倒也有点仙人的意味。林又嫃看着这些人,突然很想笑。
这真的是天大的笑话啊……
昨夜林尔臻猜测前国师被赶下台一定不甘心,所以才一心一意辅佐赵穗上位。这样想也有些道理,国师也是凡人,又有那“紫玉大师”的荣耀和神秘的财富,谁会不动心呢?现在他在人前道貌岸然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不知道骗了多少人。林又嫃甚至觉得,她会如此、林家会如此,都和这个前国师脱不开干系。若是可以,她倒真的想给那前国师一刀,直劈得他见阎王,可她要是真这样做了,余好的苦心便白费了,弄不好也会被她牵连。
她早已经不是那个一心想要报仇雪恨的林又嫃,她现在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赵穗原本想赐姓氏给她,她笑着说姓氏不能当饭吃她姓什么都无所谓。最后赵穗赏了她很多钱财珠宝。
林又嫃和林尔臻离开的时候余好与何含徽出来相送。这天自见面到现在,余好没有开口和他们说过一句话,现在又有何含徽在身边,她更是不能说,只能红着鼻子对她挥手道别。林又嫃看了余好很久,把那如画的眉眼、微红的鼻子、紧紧抿着的嘴角看得很是仔细,自然也不会错过余好挥动的手。
在转身的那瞬间,林又嫃心想,要是一辈子不见面也没关系了,她以后每个月画一幅画,这样就不会忘记好儿的模样了。不过首先她还得找个人交她画画。
越度将来会怎样,赵穗能否成功是不是明君,周雨薇到底站在哪边,莫名失踪的李家兄妹是谁,外公那边会怎么应付,她都不会再过问。她只需活着,看林尔臻娶妻生子,顺便做些力所能及的养家糊口的活计。
离开朔丽门城之后,林尔臻突然轻声说:“刚才好儿挥手你看清楚了吗?我怎么觉得那动作有些奇怪……”
林又嫃抿着嘴,她自然是看清楚了。当年在军营她们夜读相伴的时候说过很多话,余好说她那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其中便有打手势。不同的手势代表不同的话语,像是如厕、喝水、吃饭、再见等,都是不同的手势,却也简单。而刚才余好和他们挥手告别时的手势她看得分明也记得清楚,余好在说:“等我。”
“我没仔细看。”林又嫃面无表情地说,“别想了,一路跟着我们的人还不定会什么时候走呢。余好说了去哪里和艾子言汇合了吗?”
“横州,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地方。”林尔臻注意力被转移,“最危险也是最安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过夜让他们放心些,等到了智谛他们也该消停了。”
林又嫃点点头,甩了甩马鞭加快了脚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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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度天降元年春,江幼贞裹着短毛皮子和孙掌柜在书房里说话。
“主子,越度那边传来消息说国师被封‘紫玉大师’,由一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接管国师事物,却去除国师封号该为监事。”孙掌柜低声诉说着下人收集来的消息。
“这位就成了最后一个大师了,是么……”江幼贞有些心不在焉,说话也漫不经心像是没有重点。
“据说国师是被逼着拿了封号离开上京的。”孙掌柜顿了顿,最后还是把听来的都说了出来,也不管真假,“上京有人传国师得了失心疯,致元帝不想污了国师的名声。”
“失心疯……呵。”江幼贞冷笑了一下,突然转了话题,“这个致元帝现在有多少个老婆?”
孙掌柜被问得一愣,虽说他家主子对越度那边的消息很关注,但他也理解。越度内乱了近两年,去年秋才尘埃落定有了新帝,家国百废待新正是他们生意人的好时机。池故在越度内乱中不知起了什么作用,竟然让新帝划了三座城和池故共治,这下连他们智谛也坐不住了,纷纷往越度那张望。他家主子在早先便已经和越度那边有了接头,比后来人更具优势也更了解越度实况。可以前再怎么关注也没了解帝王后宫的喜好啊!
那些“不正经”的思绪也不过是一瞬,孙掌柜回了神老老实实答道:“听闻致元帝不喜美色更偏国策,大臣上奏让他充盈后宫以续皇室血脉,他都以家国不振为由给拒了。所以现下听说他只有一个皇后。”
“这皇后……是何许人?”江幼贞突然来了精神,眼神笃笃地看着孙掌柜,“听闻他是仁和帝的女婿,他既然宰了仁和帝,怕是也灭了他正妻了吧?毕竟仁和帝当年也是给灭了个干净呢,他自然要报仇……”
“这个……”孙掌柜犹豫了一下,“属下听来的和主子说的有些不同……”
“咦?哪里不同?”江幼贞更有兴致了,连说话的调调都变得欢快。
“听闻致元帝当初和……公主成婚是为了救公主,”孙掌柜偷偷抬眼看了江幼贞一眼,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说了个干净,“那公主本就有意中人,致元帝登基后便放了她,让她和意中人远走他乡。”
“……这样啊……”江幼贞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那如今的皇后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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