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夷召安静的坐在房间里,当初始的冲击过后,他开始思考其中的关键。
殷流云明明还有一口气,为什么商部都说他死了?
还有弟弟,开始他的名“汤”明明是族中人起的,为什么突然又说这名字不好?(虽然他之前是觉得汤这个字太普通了)
若说弟弟修为不够,但不是还有玄女吗?
这其中的事情太复杂了,姬夷召明显感觉其中有什么不对。
他伸手掀开商君的被捻,开始检查他的身体,同时,小心的将烛点燃,以免错漏。
才看一眼,他就看到致命伤。
胸口有一枚孔洞,大如铜钱,几乎可以看到后背,而现在,这伤口上有着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白色蛛丝,藕断丝连一样的传递血液,维持着对方那一丝微弱生机。
这是箭伤,难道是豢丹?
开什么玩笑。
姬夷召半天没能想通,于是乖乖等着父亲回来。
大约半个时辰,山君推门而入,见到儿子,微微挑眉,大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
姬夷召没有开口。
姬惠看了一眼殷流云,见他伤势并未恶化,这才回到儿子旁边坐下。
“商君折在商音之下。”姬惠淡淡道,“此音为五宫之一,又名*神技。”
“其尧不会这么做!”姬夷召本能地反驳。
“其尧年幼,自不是他。”姬惠告诉儿子他目前的情况,“现在天界也非铁板一块,虽是*之能,但就与轩辕车一样,人皆可制。”
“那是谁要杀他可是他的致命伤是那道箭伤吧?”
“不知。”姬惠伸手扣住殷流云手腕脉门,“那道箭伤是百年前,大战后羿之时,他为救我所伤,一直未能痊愈。如今他伤重难返,自然无力压制此伤。”
“乙木天德经不是号称青木之祖,能生万物……”
“万物自有生灭,岂是一法可破。恸日式为后羿九式之一,又是火属,木火相生,他身陨之时,强自提出精气,凝于窍穴,若无人察觉,七日之后精气散去,也就真的死去。”
“就是说你发现他是假死,所以救了他。”
“救不了他,他醒来之时,以最后精气见我等一面,就耗尽生机,再无转圜。”姬惠摇头,却是低头自袖中取出一条黑色小蛇,放于桌上。
姬夷召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的离这物远了一点。
黑色小蛇的鳞片整齐美丽,乌黑的色泽,圆形的头颅有着几分可爱,头顶上有一个红色的小小隆起,还调皮的对他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物种,蛇不是没有眼皮吗?
小蛇缓缓爬上床榻,缠在殷流云手腕上,咬住自己的尾巴。
过了一会,殷流云缓缓睁眼,初时还有一点朦胧,但快锐利如初,他闭了闭眼,似乎在积蓄仅存的一点力气,然后才道:“果然是你。”
“可有它法?”姬惠问的是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
“不必了。”殷流云凝视着他,眼中却没有了从前那复杂之色,“阿惠,如今天界分为两派,颛顼斩断天梯,神人两分,大禹纵有滔天功德,入天也只能在他之下,但夏国祭祀千年,天界已有大禹与颛顼两分之势,如今有夏一国,当有大难。”
“所以*等人下凡,是为颠覆大夏?”
“天界有大能者卜算,妖星祸世,大乱将至,商部就是天命棋子。” 殷流云亚微笑道,“于夏,我影响天下大势,如梗在喉;于天,我遵先祖之命,绝对无反心,是阻碍,所以今日身死,也算天意。”
“所以,你不知是哪方势力杀你。”姬惠神色平静,但右手几乎扣入他脉门肉中,“天人下界以有数年,你危险至此,为何从不多言?”
“哪方杀的,又有什么关系。” 殷流云摇头,“其尧也是我儿,若有泄露丝毫,再立一傀儡,于他们而言不过翻手,但对其尧,就是性命之危。如今我死他立,想来十年之内,王位不可轻动,他也不会再有危险。我死之前,商部富饶广袤,部中能人倍出,剩下的,就看孩子自己的了。”
“可曾想过自己?”山君冷冷道。
“阿惠,可曾记得初遇那日,商部外有后羿包围,内有夏王治政,商部王族夹缝求存,那时你我约定,助夏王复国,还宇内清平,后来三十年间,我随你身后,夏国重立,四方安稳。” 殷流云回忆当年时,“那时虽然是危险四起,但我还是很欢喜,跟在你与姒揆身边,就从不会迷失,天崩地裂,你们也缝的起来。”
“闭嘴!”山君怒道。
“后来,你和姒揆反目成仇,人都说他刻薄寡恩,我却知不是。” 殷流云当然不会听他的,只是道,“他只是一时糊涂,别怪他了……阿惠,你小心,夏商将成两派,不要中立。哪方都可以,不要中立,否则,哪方都不会放过你。”
“还有别的话吗?”姬惠冷冷道。
“阿惠,你来送我,我很欢喜,带我回槐树下吧……”殷流云凝视着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为何,你要喜欢孔雀王,谁都可以,为什么是他……”
那声音最终,低不可闻。
黑色小蛇缓缓游下那人手腕,吐着舌头,摇摆着爬进山君衣袖。
山君沉默半晌,终是起身,抱着殷流云的身体,消失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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