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带着弟弟在一家普通的小店里喝完一碗黄米粥的时候,伊尹那边已经烙完印记,回到他身边。
“少君,接下来,您有何打算?”伊尹小心地问。
“暂时没有,你们还有快两千的人数,现在的情况,你们也不可能回到南山故土,你准备怎么做呢?”姬夷召毕竟对这个不熟透,于是反问自己的手下。
“淮中地广人稀,若要一块土地安置耕作,只需去祭祀处报备,将地块标记在龟甲上即可。”伊尹显然早就打听好了,“又或者我族可以入山中狩猎,以换的食粮,只是南山广阔,如此一来,少君身边可能人手不足。”
“山中就算了,”姬夷召把他们带出来就不打算再回去,“去祭祀处报备吧,只是现在淮水泛滥,你们就是找到土地,暂时也无法耕作啊。”
“少君有所不知,淮水泛滥会持续到秋日冰雪凝结之时,这之前,淮中的部族所有田地都会加围堤坝,人手不足时,也会招纳那些没有守好自己的堤坝,春种失败的族族,供养他们食物,共同守护自己的田坝,直到淮水退去,再去造护自己的土地,一千多年来,南荒的部族都是这样过来的。”伊尹兴心满满,“今年淮水比去年略小,被冲毁自己农田的部族只有三个,很多地方的护堤人口都还不够呢。”
怎么有种去打工的民工的感觉……姬夷召轻咳一声,才问:“如果守的那个坝也决堤了呢?”
“那就会和失去堤坝的部族一起去另外的堤坝,只要粮食还有,一般不会有部族拒绝其它部族的暂时投靠,谁也不知明年遭灾的会不会是自己。”伊尹想到这点就开始叹息。
“有山君在,何必担心。”昀尘子看着面前的黄米饭,淡淡道,“他说南荒无粮,东夷西岭北蛮现在还要加上中州,何人不敢不双手奉上。”
“这样么。”姬夷召虽然知道自己那位父亲很牛,但真没想到牛成这样。
“不要听他暗喻。”伊尹冷冷道,“十六年前,淮水泛滥千年不遇,整个淮中都成泽国,人畜成鱼鳖,夏国当时又想以中州干旱为名不想出粮,山君这才杀上中州,并且将与其它敢来护驾的东西北三位诸侯王杀的鸡飞狗跳,这才治好了夏王的不服。”
“要不是北君殷流云那见色忘义的家伙……”
“好了。”眼看有歪楼的趋势,姬夷召打断这两人,“不说这个,现在我可以支使多少东西?”
“你是少君,轩辕部族都是您的,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意剥夺任意一部的土地和人口,无需任何理由。”昀尘子立刻给出回复。
“不过你现在头上还有一个人,”伊尹补充道,“南荒首席祭司,您的叔叔,姬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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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地宫,凄冷阴寒。
巨大的穹顶之上,无数孔洞以诸天星辰方位排布,在机关术的牵引下,引周天星斗之力,在白日之中,依然可见星辰运转。
一只修长,苍白带灰的手指,伸向眼前梧木火中的龟甲。
若那手指的肤色来看,本应是漂亮的,然如今,那手指上的皮肤狰狞翻卷,仿佛被火焰灼火过无数次,在捡出龟甲的那刻,焦糊的气息在幽暗的空间里弥漫,又带着一丝诡异的肉香。
龟甲轻快地出现一丝裂痕,普通的裂痕在手指主人的眼中,却如恶鬼一样狰狞。
“卜算三次,结果如一,你却依然视为儿戏。”那人音色带着琴声一样的清冷,却又有山风一样温柔的味道。
“夷召是主,作为臣子,你,逾越了。”从黑暗之中踏出的人仪容尊贵,气势高傲,不是山君,又是何人。
“三岁中离,荧惑逆二反明,夏王因此而崩,今岁竟以逆三,此天下大祸,王权有倾,兄长当是为妖所以迷,双目为盲,否则焉能视之如无物?”在他看来,三年前那次荧惑逆行(代表帝王要挂)在中州应验就已经代表姬夷召是个货真价实的灾星了,这次天上的荧惑星又逆行,兄长一定是眼睛瞎了才看不出来这么重要的事情。
“三年前若非你之操弄,虚报吾遇险一事引夏王怒,夷召何必拼死一搏,如今你故技重施,却是休想。”山君神色清晰凛然,“吾弟,有空折腾,不如理好南荒政事,辅助夷召迎对淮汛。”
“你听到我回来了,半路折回都要来警告我吗?”姬桓金色面具下扬起嘲讽的弧度,“兄弟百年,于你来说,竟如此轻薄。”
“姬桓,你之妄想,收下为好。”山君凝视着那名和他有几相似的弟弟,“你体内禁制我不会解,由你活到今日,我以是念及兄弟情分,莫要挥霍。”
言罢,他转身离开,未曾再看他一眼。
走出幽长隧道,一出地宫,浦见青天树林,还有林间一鸟。
“姬惠。”树上那只鸟淡淡道,“你说之事,我已告知夷召。”
“以他之能,只要有所提防,必然无恙。”山君点头,就要离开。
“等等,你不记我保护他吗?”蓝鸟恼道,“如果再出什么事,我一定和你没完。”
“他非雏鸟,自应高飞。”山君根本不曾多给他一个眼神,瞬间消逝在虚空之中。
再说了,我说不管,你就会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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