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听贾母要拿出自己的东西给黛玉和迎春两个添妆,心里头那就更是疼的厉害了,心下只是埋怨道,这老太太今日当真是开心的糊涂了不成?素日里不是总说自己的体己将来都是要留给宝玉的?怎么到了这当口就要给不相干的人了?这两个丫头凭什么就能分了宝玉的东西去?老太太身边的东西无一不是好的,她这一句话,就白白便宜了这两个丫头。
贾母素日里提起来过几次,等自己走了,体己都要留给宝玉的话,王夫人便记在心上了。这会子听贾母要拿出来东西做头面,也不想着这些东西原都是贾母的,倒好像是贾母要拿了自己的东西送人一般。浑忘了,这些东西在给宝玉以前,那都是她自己的,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便是谁都没有管得权利。
“也是老太太和太太真心疼爱林妹妹和二妹妹,凡事都为她们想着,这也是她们两个的福气。”李纨听了倒是觉得无所谓,原本老太太的东西给谁和自己原是不相干的,终究自己和兰儿是得不到的,便是给了几位妹妹也好,给了宝玉也好,都是别人的,因此上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
不过李纨也想到了,要是大太太都给了,二太太难道就能不给?这府中的人谁都知道二太太是王家的姑奶奶,身边体己自然不是出身贫寒的大太太能比的,要是二太太今日没有表示,只怕是生生就要落面子了。可是做她的儿媳妇这些年,自己倒是摸透了这位婆婆的脾气,她的东西莫要说是给和她没什么相干的林妹妹和二妹妹了,便是自己也是得不到一点的。
倒是大太太。素日最是心疼银子的,今日愿意拿出来这些,也是真心为凤姐开心的缘故。她们婆媳如今的关系倒是真好,便是连其他人都因为他们得到益处。心下想着,李纨看凤姐的眼神倒是多了几分羡慕。
王夫人好不容易才算是把自己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可是便是火压下去了。说出来的话也总是不太痛快,只是说道:“都说是老太太最心疼外孙女儿,这话果然是不错,如今事无巨细都是为着大姑娘呢。便是我们家的姑娘在老太太心里也断然是没有大姑娘的地位高。”
王夫人可是没有忘记,贾母居然想办法让人给娘娘带话进宫,让娘娘劝自己给林丫头预备丰厚的嫁妆。好在娘娘是自己养的。自然是向着自己,倒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思算是白费了。也就是想起来这个的时候。王夫人觉得自己心里气儿顺一些,她没少想过,要是没有了这个女儿,还不知道自己在这府中是什么样儿呢,如今有了娘娘,总是自己的依靠。便是老太太也只能顺着自己。想着这个,王夫人的脸上到底是有些得意。
不过这老太太也当真是偏心的厉害,素日里要她送些好东西给娘娘。偏生什么都不肯。如今倒是如此大方,怎么能让人不生气,也不想想,要不是宫中有位娘娘在,自己家能有这样的风光?一时因为想到了不痛快的,王夫人脸上的得意之色又少了不少。
贾母看看王夫人脸色这样变化,心里只是暗自叹气。这样的娘亲,难怪就会让娘娘也是非不清了,自己当日让人传话说的那样明白清楚,可是就因为她是娘娘的亲娘,娘娘不肯让她委屈了,居然让她看着办便是,不用按照自己的打算。娘娘怎么也不想想,不让她委屈,日后便是自己全家人都要委屈了,但凡是林丫头心里有些什么,这事儿便没有善了的道理。何况就是林丫头不说什么,北静王爷难道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王妃被人这样欺凌不成?
只是这王氏,如今居然还糊涂到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是这样的人管着这个家,自己如何能不费心费力。早年自己到底是什么眼光?居然觉得这个媳妇比老大的媳妇好了不少。贾母心中这会儿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要是当初自己能一碗水端平只怕也就不能有今日的局面了。
“如今林丫头和二丫头两个的嫁妆你都预备的怎么样了?回头大太太我们都过去瞧瞧。”贾母看看王夫人忽然说道。
“都已经预备的差不多了,珠儿媳妇心细,帮衬不少,要不然总是没有这么快。”王夫人听贾母不再提起之前的话,便也放心多了,只是回话说道。
“二丫头虽然不是大太太养的,可是到底也是大房的姑娘,总该操心些才是。”贾母听了王夫人的话,点点头道。
凤姐听了这话只是有一瞬间的愣神,这话名义上听起来实说让大太太多管管迎春的事儿,可是实际上却是不放心二太太。难不成老太太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想法不成?
再看看李纨,面子上到底也是有些不自在,嫁妆说是预备好了,可是要是给老太太看了,只怕是又要生气了,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倒不像是预备嫁妆,反而是要清扫垃圾一般。可是这明明都是二太太预备的,她何苦要把自己牵连进来。可是李纨是要靠着王夫人过日子的,哪里敢就这么说出来,因此便只是低头不语。
众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贾母便只道是早些过去看看嫁妆,凤姐起身也要过去。只是老太太说她如今身子不方便,好好的养着便是,并不用去操这些琐碎的心。大太太也说让她将养,不要乱走乱动。
凤姐听了自然是同意的,可是平儿在一旁却分明看见凤姐面上一闪而过的轻松。只等着送走了老太太并两位太太,平儿这才好奇的问凤姐。
“你就没看刚才二太太说话时候大奶奶的表情?”凤姐靠着贵妃塌坐下来,缓缓喝了一口水说道。
“奶奶瞧的仔细,我可真是没看。”平儿一面指挥小丫鬟收拾屋子里的茶碗之类,一面给凤姐捶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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