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复复的思虑了几遍,裘晚棠终是下了决心。她一边注意着前方人马的动静,一边靠近戚氏,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低声道:
“婆母,今日恐怕不得善了了。有些场景,婆母难免看不得,一会儿婆母只管闭了眼。棠娘便是身死,也会护得婆母周全。”
这会儿只有她们这两个女主子,没了裴蓠陪在她身边,裘晚棠只能将自己当半个男子来使。只是话虽如此,她心里头还是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直到这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离别,她才发现自己过的有多安逸。因为裴蓠替她挡了一切,她才能那样毫无顾忌。
而现时,只剩她一人了。
戚氏哪能让她冒险,然而她知道的不如裘晚棠多,根本不清楚这些人马是谁派来了。她原本想让裘晚棠先逃,但画至嘴边,待看到裘晚棠坚决的神色时。她也就住了口,站在裘晚棠身后。
与其在生死关头表现甚么婆媳情意,还不如就听棠娘的。这样也能让她省些功夫。免得一会儿二人争来争去,反倒一个也走不了。
不得不说,戚氏在紧要时刻是很果断的,绝不拖泥带水。她没有反驳,裘晚棠也轻松了一口气。她单怕若是戚氏与她推诿起来,会被他人钻了空子。
安排好了戚氏,裘晚棠又从仅剩的几人中挑了三个,吩咐他们保护好戚氏。她则走到侍卫首领身前,凤眸微眯,眉梢眼角都携着冷意。
“大哥何不下来见见弟妹。这般兴师动众的,可不像是偶然碰见的。”
裘晚棠在拖时间,这帮侍卫自然有自己的传讯用具,方才借着马车的阻挡,那首领已偷偷传了讯出去。
现在,只消等着他们赶到,是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关要。
裴珩骑在当中的赤色马屁上,衣着服饰,皆是精致华贵。裘晚棠不动声色的细细观察了一番,却发现这面料有些眼熟。
仿佛。。。。。。
“许久不见弟妹,你依旧貌美如斯啊。我还当弟妹落魄了,想来伸手拉一把。如今既然弟妹这般盛气凌人,想来是找着座大山了?”
裴珩颇为讽刺道。他扯着缰绳往前踏了几步,居高临下的望着裘晚棠。虽然这般作态难免让人有自卑之感,裘晚棠却丝毫不受影响。
她柳眉轻扬,上挑的眼尾勾着似有若无的轻蔑。再配着那天生逼人的端贵之意,乍一看来,却仿佛是裴珩落了下乘。
裴珩自个儿也有所觉,不由暗暗捏紧了缰绳。
“不比大哥过的自在,早早就寻得好处了。”
这是直白的嘲弄他拾人牙慧,裴珩听得心头火起。可是面上不好表现出来,是以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那所谓的君子温润被他糟蹋的干净。
应该说,他早就没了初见时尚可唬人的清雅,现在的裴珩除了皮囊未变。那眉宇之间深浓的戾气,直叫人头皮发麻。
“弟妹嘴皮子灵巧的紧,为兄自是比不得。”裴珩道,随即他眼中划过一线暗芒,快的几乎让人捕捉不到,“只是弟妹,既然这么久不见,不如随为兄去了府上。你那嫂子虽然过世了,却还有几房妾侍能陪你解解闷。”
裘晚棠闻言,知裴珩是想拿了妾侍侮辱她。她也不气,就着这话与他斡旋。至于裴珩说的话,她全当他嘴不干净了。
“大哥盛情邀请,弟妹怎敢不去。但夫君此时不在,弟妹去了,怕是不合礼数。”
因着戚氏一直被护在身后,那几个侍卫又人高马大。所以裴珩这会儿暂时还没瞧见戚氏,原本他也只是接到消息,裘晚棠出了城。又怎会料到戚氏也在一起。
裴珩只不过说说罢了,讲的难听些,就是裘晚棠像要毫发无损的随他去。他也是不肯的,她坏了那么多次事。又岂是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弟妹若是不去,为兄便只好动动刀子了。亲自请了弟妹去,可好?”
裴珩说着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裘晚棠:
“弟妹,这刀剑可不长眼。你是否是个识时务的人,就看你自个儿怎么选了。如何,可要随为兄去府上?”
他笑的露出了森森白牙,陪着那微微扭曲的神情。偏偏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之感,裘晚棠如是,戚氏也如是。
“畜生。”
戚氏暗啐了一口,她是真喊了出去。只是这会儿裘晚棠真想着法子拖时间,她出去了非但不会让裴珩住手,说不得还会让他起了速战速决的念头。
“大哥想来是万事俱备了?”裘晚棠扫了四周一眼,镇定非常,“只是弟妹身边也有些人,大哥何不问问他们的意见?”
裴珩闻言,朝着那几个侍卫瞥了瞥,勾了唇道:
“这几位兄弟看着便是习武之人,我这儿正好带了些人来,不如你们一同切磋切磋——”他顿了顿,眼含威胁,“探讨武艺?”
那些侍卫与普通的自不可比,他们是精锐,不管是心性还是功夫都比之一般侍卫强上许多。裴珩这番话,吓唬吓唬那些护院还行,若是就此让他们打退堂鼓,却是万万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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