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理由十分充分,合乎情理。李纨是二房媳妇,又是老公爷亲自敲定,贾母没法子反对,且她是二房媳妇,无需主理侯府中馈,小家子气些无所谓,贾母认了。
但是,贾琏媳妇则是下一届侯府主母,哪能再找一个李纨这样小家子气书香门第?
在贾母眼里,张氏固然能干,会算计过日子,会赚银子,不过,旬日铺排行事就太过简朴,常常因陋就简。
一般人家理应如此,只是荣国府堂堂功勋府邸,簪缨世家,这般行事未免显得吝啬小气了。
张氏这一个媳妇,常常满口仁义道德,跟这贾母谏来谏去,贾母已经很不耐烦了。想一想贾母也很不容易,好容易三十年媳妇熬成婆了,还不能顺心如意,却被一群小家气媳妇缠绕谏言,自己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贾母气急了,遂跟老公爷代善嚷嚷上了:“你瞧瞧珠儿媳妇,李祭酒门第算是不错了,但是他们是从耕读上来的新贵,这气韵,见识,底蕴,哪里能跟是世代名门相比?老公爷瞧着珠儿媳妇能够担当侯府中馈么?她阖家银子拢共起来还没有咱们一个姑娘嫁妆多呢?一个侯府交给她打理,她拧得清么?“
顶着贾代善枯树皮囊,李莫愁心里撇着粉嫩嘴唇:“依你看,张氏王氏,哪个做主母更称职?”
贾母闻言涨红脸,也急了:“张氏家世岂是一般书香门第比得?张家祖上往上数五代,辈辈有人科举入朝,亲家公又是帝师,那是真正的翰墨世家,这样底蕴岂有二家?如今这些号称书香门第人家,大半祖辈子没得半亩田,一两银子吃一年,不过偶尔撞了大运,拣个官儿,就敢自称书香门第,不怕风大闪了嘴!”
李莫愁也不甚懂这些,也不乐意费力思忖,故而懒得争辩,最坏情况不过依旧把彪悍凤姐娶了回来,她不相信这辈子贾琏有才有貌有亲生母亲坐镇,还压不住一个凤辣子,因此拂袖而去:“看着办!”
贾琏目下虽然吃香,但是距离贾母要求差之甚远,既要家世雄厚,又要人品出众,还要温柔娴静。世上哪有这样双全之事?皇家公主只怕也不是个个如意了。
贾母开始频频拜访自己那一帮子老姐妹儿,寻摸孙媳妇人选。
张氏很快知道贾母轻视书香门第之言,心生不悦,自己都老了要做婆婆了,婆婆还在那儿唧唧歪挑刺。
张氏心里甚是委屈,心思跟贾母相同,自她入门,妯娌挑剔,婆婆挑剔,老公不成器,她已经活得很累了。如今再来个挑剔媳妇,自己还活不活呢?难道自己就不能去个称心媳妇呢?
张氏心里就跟婆婆镖上劲儿了,归宁回来娘家,跟母亲嫂嫂商议,贾琏媳妇人选。张氏说的很隐晦,希望是个书香世家出身,能干识大体,最好能够父兄帮衬,妆奁上头不挑剔。
其实张氏话中之意,其实又试探母亲嫂嫂之意,能不能把侄女儿再嫁一个跟自己作伴。
张老太太当初就很不乐意跟荣府做亲,贾母昂着脖子假笑面容她看着心里烦。
她既心疼女儿不容易,也舍不得孙女儿再受罪,手心手背,甚是犹豫。
张翰林夫人却是十分不乐意女儿入贾门,门第实在不匹配。外甥自小也跟张家不亲,外甥若是似姑爷,自己女儿岂不遭罪。眼巴巴瞅着婆婆,生怕婆婆心疼小姑拿自己女儿去填坑。
张老太太瞅着媳妇背晦面色,最终直答应帮着女儿往三代朝上的书香门第打听。
回头却说荣府,贾琏说亲消息一出,王氏这个欲死之人竟也活泛了。借口给贾母请安,跑来跟贾母推荐自己娘家侄女儿凤哥儿。
凤辣子贾母见过,很伶俐很标致小姑娘,再有,王家财帛也很动人,五万银子,足够孙子重孙子过上富足日子。
贾母有些意动,寻找张氏商议,张氏闻听王氏参合儿子婚事,心中直拱火,自己儿女不操心,却把手伸到自己锅里来搅马勺,好狗胆!
张氏当即回绝了道:“婆婆若是寻到名门贵女,媳妇没有二话。婆婆若无相称人选,儿媳妇已经替琏儿相看了书香贵女。”
贾母闻言眉毛直跳,又来一个张氏才女?规规矩矩,捏声捏气,自己还活不活!
是故,贾母越发积极起来,频频出击。
正在不可开交,北静老王妃到主动来做媒了,对方是宗亲辅国公之女。
北静王妃有言在先,这个辅国公虽是宗室,跟当今皇帝已经血缘很远了。
且老公爷已经辞世,老命妇虽在,公府已经是空架子了。儿子是宗族做主过继嗣子。
老命妇怕嗣子胡乱许婚坑害女儿,这才求了北静老王妃,意在给女儿找个腰杆子硬气宝山,既能惊醒儿媳媳妇,也让姑娘在婆家有底气。毕竟姑娘没有亲兄弟。
恰逢贾母钻天拱地寻找贵女,老命妇就动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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