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子说要带大伙儿逛省城,周张那两年轻小伙子一听就咋呼上了,“俺们是不是去坐电车啊?”
“有材叔就是坐着火车去南边的,俺还没见过火车是啥样呢?俺想去看大火车。”
周村长一听不淡定了,莫说臭小子没见过,他这么大把岁数也还不知道火车是个啥样子呢?“叶子,俺们这离火车站不远吧!”
‘不远!”大伙儿都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她,除了说不远她还能说啥。
挤上了有轨电车,又换乘了无轨电车,人被挤成了馅饼,连出口气都满是浑浊,叶芝大呼受不了,周婶,村长他们却挺乐呵,还说这省城就是好,出个门都是汽车代步杠杠地!
算半个省城人的疯太作为引路人很尽责地介绍着沿途的风景,马路两旁整齐的绿树,充满复古,异国情调的建筑像时光定格的旧照片般朦胧,美好,有着时光沉淀的味道。
当然这只是叶芝眼中的省城。在周村长,周婶一群人眼中这一切的美好是如此的高大上,让人羡慕不已又骄傲地挺起胸膛。
等到了火车站,周张俩小伙儿瞅了半天也没看到火车,着急地嚷:“这火车在哪啊?”
周村长给了俩人一巴掌,“嚷嚷啥啊,这火车不是在里面吗。”
“哪啊?”
“里边!”别看周村长吼得中气十足,其实他也啥都没瞧见。
这时消失了一刻的叶芝拿着站台票回到大伙儿中间,疯太把票分发给大伙儿。
周张兴奋得大笑,“俺们这是要去坐火车了!”
“美得你!”小罗姐打碎了周张的美梦,“这是站台票持它可以进去里边。就近看你想看的大火车。”
周张还是挺乐呵,“那也成,俺们不就是来看大火车的吗。”
周婶拿着小指拇般长的站台票心痛地道:“城里就这点不好啥都得掏钱,火车俺们光看看就得一人五分。”
仁二婶倒觉得五分钱花得值,赤脚婶更是指着周婶的鼻子笑道:“春花你个小抠,俺们就是来开眼界的五分钱都怕花那你还出哪门子的门。”这个领儿周婶哪里不明白,只是心痛钱的毛病怕是一时改不了。再说包山的债她家可承了大头。她呀如今恨不得把钱一块掰成两块花。
叶芝给她婶解围:“俺婶那哪是小抠只是习惯把钱花在刀刃上。”
“对,钱得用在刀刃上。”
早已站在检票口的周村长冲她们这票娘子军喊,“还在那磨蹭啥快过来。”
大婶级的检票员检了票。一行人向月台走去,现在火车还没进站,月台上全是张望的各色人群。
张望的周张看到对面那长长的绿闪的,“火车在那!”喊完就冲火车跑去。只是没跑几步就被车站的人给拦了,“小同志那里不能过去。”
叶芝追上来说:“周张。俺买的月台票站口在这。”
周张拍了下脑门,“涨知识了,火车站里每道门有人把守不说,里边大是大还不能乱跑。”
周张跟叶芝回到队伍中。这小子和他那好兄弟低估了几句,一眨眼两人又跳到铁轨上又摸又敲,叶芝傻眼了。远处的哨声,喝斥声越来越近。“这两位同志是怎么回事,快上来!”
本来看得挺乐呵的周村长这会儿觉得丢脸死了,“两个小崽子还不快上来。”
周张两小伙子一上来,就被工作人员训了一通,周村长一个劲儿保证会盯牢两小子才让工作人员打消了撵人的念头。
这时广播员通知火车即将到站,等在月台上的人们都翘首引领,周村长,周婶他们连眼都不敢眨生怕看漏了。
“呜~咣当咣当!”飞驰而来的火车是那样的锐不可挡,一节又一节的车厢在眼前闪过,长长的没有尽头。
周张两小子早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得合不上嘴,村长,车板子,周婶他们也掩饰不了内心的震撼,等火车真正停下来,好多人都拥了上去,而火车上的人们也陆续下来,整个月台瞬间成了人的海洋其中还夹杂着欣喜的呼唤。
赤脚婶的手搭在火车上有些出神,周村长这帮爷们更是爱到不行,非要看看这火车到底有多长。
周婶,疯太她们也很有兴趣,只有叶芝被人挤来挤去苦着一张脸恨不得马上离开。
“一节,两节……”叶芝哭笑不得大伙儿还真数上了。
这趟见识火车的旅程带给大伙儿的震撼久久不散,火车站也从那天起成了周家屯人游省城的第一站。
见识完火车忙找地儿吃饭,这省城的饭馆都得用粮票,疯太也是早有准备,大伙儿咬着馒头,喝着鸡蛋汤嘴上说的全是火车,叶芝吐嘈火车有啥了不起,过十年看飞机那才叫一个快。
“拉倒吧,那给领导坐的玩意儿能给俺坐?”仁二婶是真不相信能坐上飞机,她连火车都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坐上?
叶芝笑趴在桌上,疯太,小罗姐安慰大伙儿坐火车有啥难的,等大伙儿挣了钱像小木他爹一样到南方转转去。
周村长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叶芝却说:“为啥非要等到挣了钱呀,有首歌唱得特别好,叫“我想去桂林”俺给你们唱几句。”
大伙儿竖起耳边也就听了两句,什么有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有了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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