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抱膝坐在床上,木然,绝望比死亡还要恐怖。
胤祥则在雍郡王府花厅乱转,他担心清月,担心四哥!
当胤禛大步的进来,胤祥忍着害怕急切的问胤禛结果,胤禛轻轻的叹气,胤祥头一晕,整个身体像踩空一般。胤禛连忙拉住胤祥,道:“她不会有事的,十三弟,你会错意了。”胤祥听完,跌坐在椅子中。
“都下去!”胤禛吩咐完,屋中不再有人。
“头陀,你给我守住门,院内三丈不许有人接近。”胤禛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再次吩咐。
“是,四爷!”头陀的声音徐徐传来,浑厚有力。
胤祥从刚才的失态中醒来,望着四哥,等待他的吩咐。
“清月是皇阿玛的人!”胤禛漠然的说。
“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喜欢她。”胤祥低头说道。
……
“不,你又误会了,我不是说清月是皇阿玛的女人,清月效命的对象是皇阿玛,她是皇阿玛派进老八府上的细作。”
!!!胤祥睁大了眼睛,怀疑的望着四哥,过了许久,反应过来,面色失去了血色。
“那么说费色曜也是皇阿玛的人了!清月知道自己效忠的对象是皇阿玛吗?”胤祥问完,脑海中随即闪现了清月在香山对自己说过的话,清月的闪烁其词,她态度的呼转急下,她穿梭于几个阿哥府……她是知道的。
“哼,她知道,不但知道,她还同时利用我和老八,至于是她想达到什么目的,还是皇阿玛想达到什么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胤禛没好气的说。
胤祥叹了一口气,皇阿玛对他们是如此的不放心,父不父,子不子,这到底算什么事?胤祥的心里对这个紫禁城更加寒凉了,锦衣玉食不能让人温暖,留给他们的除了算计便是猜忌。
“四哥,清月恐怕是身不由己。”胤祥琢磨了半日,才小心的对四哥说。
“你我一言一行皆在皇阿玛掌握中。”
“是,以后我行事会越发小心的。”
“不,以后你我不要再行任何事,皇阿玛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把差事办好就可以了,让其他人大展宏图去。”胤禛冷峻的一笑。
胤祥会意,神色复杂的偷望了一眼胤禛。
胤祥回府后,像换了个人,以前一腔的热血都落尽了,只剩茫然空虚,就如皇阿玛,该有的都有了,仍是孤单的那个人,自己和四哥即使最终赢了,下场会和皇阿玛有所不同吗?步步为营,处处心机,而且每一次设计,还是针对有着同样血缘关系的至亲,自己的隐忍、手段、割舍,难道最终就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
“清月姑娘,皇上问你休息好了吗?休息好就随我去大殿当差。”李德全亲自来问清月,清月苦笑,起身跟着李德全去听差。
康熙用的膳食并不多,有些菜只是走个过场,漱口后,康熙似乎不经意的看了清月一眼,吩咐道:“清月,陪朕走走,李德全伺候就成,其他人不必跟着了。”
清月顺从的跟在康熙后面,三人弯弯拐拐来到一处别宫,宫门上落了锁,康熙从一个香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吩咐李德全把宫门打开。许久不曾用的锁早已绣死,李德全费了半天劲也没打开,急得直冒汗。
“朕以为只要把钥匙保存好就可以了,没想到锁终是会绣的!”康熙感叹道。
嗒~,钥匙断了,李德全一惊,立即磕头谢罪。
“不怪你,去找人把锁劈了吧!”康熙摆手让李德全下去。
李德全下去后,康熙把目光转向清月,清月只装不知,低着头!
“月华宫,胤祥的生母,章佳氏生前住过的寝宫,胤祥六岁以前都在这里长大。”康熙盯着清月。
清月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如果朕没记错,你的假名也是章佳氏吧?”康熙无奈的笑了笑,对清月,他破例的宽容。
“是。”清月不想多说其他的。
“章佳氏生前只是一个贵人,按祖制她不可能有宫梓的,更不可能抚养胤祥。”康熙声音有些恶狠狠的。
清月不知康熙语气的变化,是因为自己反应的冷淡,还是因为想起了胤祥生母,他是一个帝王,对自己的嘘寒问暖虽是假的,可一直以来养成的傲气却是不可侵犯的,在这一刻,清月还是决定,不要激怒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想必是皇上您格外开恩吧,十三爷才能有此眷顾!”清月给了康熙一个台阶。
“不错,朕很喜欢胤祥,也很喜欢章佳氏。”康熙似乎回到了过去,满眼睛的回忆。清月暗自哼哼,应该是先喜欢的章佳氏,后喜欢的胤祥。“朕把能给她的都给她了,可她还想要不属于她的东西。”康熙说道这里厌恶的看了一眼宫门。清月不知如何接康熙的话,她情系胤祥,胤祥就是自己最大的弱点,康熙必定会用胤祥来做文章,她早有准备,以前是纯粹的报复康熙,现在她想利用自己的身份保护胤祥,可康熙的切入点却是胤祥获罪而死的章佳氏,难道康熙打算让胤祥来背负母亲的原罪?清月忙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对付康熙。
“怎么不说话了?”康熙问清月。
“奴婢不知事情的原委,不敢妄加评论。”
“胤祥没告诉你?”康熙问。
“十三爷从没提过。”清月听懂了康熙的话中话,他想从自己身上勘探胤祥对他有没有怨恨。
“章佳氏竟敢教唆胤祥窥视太子之位。”康熙神色中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
“那皇上为什么还仔细地保留着宫梓的钥匙?”清月只好唤起康熙的柔情,避开康熙讨厌章佳氏和胤祥的情绪。
“章佳氏是个明媚和美的女子,朕对**的女子从没有那样的情绪。她请求朕给她一个家,而不是一个妃位时,朕同意了,尽管违背祖制。可没想到,她居然敢骗朕,骗了朕的宠爱,骗了朕信任,更骗了朕的情感!”
“说句不应该的话,您真的能确定是贵人骗了您吗?而不是别人,您也知道,这是**。”清月此时倒是真希望胤祥多和她说说当年的事,此时才能帮上他的忙。
“你敢怀疑朕!”康熙发怒的质问她。
清月赶紧跪下解释道:“奴婢不敢,奴婢在您面前无需掩饰,奴婢的确是替十三爷和章佳贵人说情,奴婢在意十三爷的任何事,无意冒犯您,奴婢是关心则乱!”清月把关心则乱四字说得重重的。见康熙不说话,清月接着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或因缘分,或因因果,各有喜好,各有厌恶,一个人是好是坏,是对是错,只在每个人心中,皇上您是强迫不了的。假如世上的人都与皇上您的喜好相同,您觉得这可能吗?”
“可她真的逾越了朕的底线,她不该教唆胤祥窥视太子之位。”
“十三爷当年不过六岁。”
“朕要认真,胤祥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奴婢替十三爷谢皇上。”
“替?你用什么身份替。”康熙冷冷的问。
李德全适时的转了回来,带人砸了月华宫的门锁,在吱吱呀呀的声音中,别宫的门被打开了,随康熙踱步进到殿阁中,里面凌乱凌乱不堪,灰尘直扑人的鼻子,康熙拿出手帕,捂住了鼻子。放在花架上的花木早已枯萎了许久,就如它们的主人,芳魂已逝。转到了后院,放在窗台上的一盆修竹居然还绿茵茵的,霎时,让人惊讶于它的生命力,也让死气沉沉的宫殿有了一丝生气。
“是朕赐给她的。”康熙指着那盆修竹对清月说道。
“贵人地下有知,一定欣慰。”清月道。
“朕不这样认为。”
“奴婢多嘴了。”清月内心翻了个白眼,那你为什么告诉我:那是你送给胤祥母亲的礼物?
“李德全,找人好好的打扫一番,务必回复成原样。”
“嗻。”
“还有这盆修竹,送到清溪书屋养起来。”
“嗻。”
“清月留下,你下去吧。”
“嗻。”
风掠过破烂的纸窗,纸被风撕得唰唰直响。
康熙踱步到一张炕桌前,抚摸着它道:“朕曾把这里当做了朕的家,享受着天伦之乐。这张桌子上,敏儿替朕缝过内裳,朕在这里喂过胤祥酥饼,他尿了朕一身的尿,朕还在这里和他们一起包过饺子,胤祥满脸的面粉……这里曾经是朕最喜欢的地方……”康熙说每一句话时,都带着三分柔情七分留恋,清月看得出来,这些感情都不是假的。“朕带你来这里,只想告诉你,朕不是绝情的人,只是被人骗多了,朕也只能比其他人多了一些谋算。”
“奴婢以前错了,请皇上责罚。”清月再次跪下。
“朕割舍了许多常人不能割舍的东西,不是因为想割舍,而是不得不割舍。清月,就如你的无奈。虽然情理不同,但势相同。朕的儿子们,或许和朕、和你一样,也有许多不得已,可此生此世他们的位置是注定没办法改变了!所以,朕希望与你交心,帮朕化解他们之间杀戮,朕真的想当个好父亲,好好待他们。”
“您太看重奴婢了,奴婢不敢当此重任!”
“索额图获罪时,太子都没为他求过一次情,可他为你求了朕;老八从来没有驳过观音图的面子,为了你,他主动纳了妾;老四冷得几乎薄情,你的跪求,让他为十三开了口;十三为了你,愿意弃朕而去,清月,朕问你,若你是朕,会不用清月这个人吗?”
清月找不出任何语言回答康熙。
康熙离开了,只剩跪在地上的清月。
紫禁城永远不会眷顾流泪的人,胤禩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哭过了,哭泣似乎是上辈子的记忆,咸咸的泪流入嘴角时,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额娘走了,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也不能接受清月和十三想策马离开紫禁城,永远的抛弃他!额娘还没看到他的成功,清月难道忘记了和自己的约定?老天,为什么失去的总是他?痛,让他周围的景物都变成了灰色。
“爷,您要节哀呀。”观音图进来了。
“你出去,让我静一静。”胤禩忍着情绪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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