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政君抬眸一笑,暖声道:“说不上教导,本宫只是和你提个醒罢了。想来,这些道理你也是明白的。”
“谢太子妃提点,妾身明白。”柳姬回答得端雅,忽又说,“还是殿下对太子妃好,这怡心苑清幽雅致,倒是其他地方不能比的。”
王政君酸酸一笑,这话可不像是什么好话。清眸微抬,缓声说:“是啊,说来本宫也喜欢这地方。处得偏远,心境也平和了,倒看不见那些不干不净的事了。”
柳姬见王政君话里有话,不免一时有些尴尬,红着脸笑说:“太子妃说得是!说得是!”
柳姬走后,雅竹忙说:“这柳姬吧,虽是不讨人喜欢,可至少也是个知礼的主。哪像傅良娣,仗着身怀有孕就接连几天不给太子妃娘娘行早礼,实在是太嚣张了些。太子妃娘娘就不说说么?”
“不来就不来吧,本宫倒乐得自在。”王政君脸上浮着些笑意,心想不来也好,免得到时候不小心磕了碰了,又给她套上个莫须有的罪名。自己啊,能不趟这趟浑水就不趟。
灵涓上前,也忧虑着说:“太子妃娘娘可知,上官太后亲自去云翠殿看了傅良娣。宫娥们私下都传,若是傅良娣一举得男,怕是上官太后会帮他夺得世子之位了。”
“那又怎样?若真是她的,那便就是她的。何况是与不是,岂由她说了算?”王政君隔帘相望,心里淡笑,大汉历来只立嫡长子。孩子还未出世,她傅瑶就如此大费周折地拉拢关系,可未免太操之过急了!
“难道太子妃娘娘真就不担心?”灵涓仍是放不下心。
“去拿笔纸来吧!现在想这些未免太早了些!明日替本宫过去看望一下傅良娣,顺便带些贺礼过去。说本宫体恤她身子不方便,这早礼就暂且免了吧!”她笑得坦然,并不在意这些。
“诺!”灵涓和雅竹齐声出去准备,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雅竹端来茶水糕点,灵涓则负责研墨,伺候着王政君回信。王政君握着笔却是一脸忧愁。写什么呢?现在刘奭虽已为皇太子,可毕竟根基不稳。能走得这么长远,也全是因为皇上对许皇后有愧,亦不忍心让年幼失母的他无所依傍。其实,谁都明白淮阳王刘钦才是皇上心中所选。这几年,皇上的宠妃张婕妤也没少在这争夺皇位的事上费心。哥哥来信求仕途,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只是,王政君并不想这么做。她既已嫁刘奭为妻,诸事自得小心斟酌才是。如今对她来说,保太子之位才是首要。所以,为哥哥求官这事急不得,操之过急只怕会让皇上误以为刘奭私下结党营私,急于登位。轻者,皇上生怒,对太子施以责罚。重者,只怕太子之位不保,让张婕妤等人有机可乘。
思虑左右,王政君仍是无法下笔。鲜亮的墨汁顺着笔尖滴落,一点一滴,晕染开来,似乌云般轻悠。灵涓见此,忍不住问:“太子妃娘娘不知如何写么?奴婢看您都想好久了。”
未等王政君回答,雅竹倒是掩面一笑,轻声说:“平时奴婢见太子妃娘娘读词写诗是手到擒来,想不到这写家书竟是为难了娘娘。莫不是思情浓意聚心头,提笔就是言难开?”
“可就会耍嘴皮子,你这说的倒是什么诗?”王政君抬头看她,忍不住地摇头轻笑。
雅竹倒是会卖乖,忙将茶水递上,“奴婢哪懂写诗,不过是信口胡诌,逗太子妃娘娘一笑罢了!”
王政君看雅竹乖巧嘴甜,忍不住地只是想笑,倒不与她争辩。俯身对着空白的纸,突然间就有了主意,提笔在纸上轻轻写道:家兄勿念,政君一切安好。
虽是言简意赅,却是话里有话,暗藏玄机。王凤与王政君是一母同胞,自小的情谊,这点儿心思应是不难看出。王政君笑着搁下笔,将信叠好,递于灵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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