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被宣到椒房殿的时候,眼神里分明透着些惶恐之色,想来,自是听到些风声的。
坐在高座上的王皇后端庄高贵,只见她厉声喝道:“大胆李太医,太子妃怀有身孕乃是何等大事,你却知情不报,刻意隐瞒,到底居心何在?”
李太医静跪在椒房殿冰冷的地上,内敛稳重之中散发着异于常人的沉静,他只是静声道:“微臣不才,以致误诊,还请皇后娘娘定罪!”
“误诊?”王皇后听后,脸色立刻变了,“你当本宫是三岁孩童吗?竟用如此草率的理由欺瞒本宫?”
接着,王皇后一拍桌案,又厉声喝道:“说!你到底是何用意?”
可是,无论王皇后怎么威逼呵斥,李太医最后都只说是误诊,并无陷害之心。王皇后神色肃然地走下台阶,命琉月将芫花药渣端到李太医的面前,正声说道:“这样,你还要说是误诊吗?李太医?”
褐色的芫花药渣,在李太医面前飘出浓厚的香味。他看着端盘里湿漉漉的药渣,立刻面如死灰。作为宫中御医,他怎会不识得那就是芫花?又怎会不明白王皇后所指何意呢?于是,他只得沉声道:“微臣知罪!”
王皇后听后,又厉声续道:“芫花乃有孕者之大忌,你作为宫中御医又岂有不知晓的道理?你欺上瞒下在先,蓄谋伤害皇嗣在后,如此大逆不道之罪行,本宫岂能轻易饶你?”
王皇后走到高座上坐下,正声宣道:“传本宫懿旨,李太医欺君罔上,蓄意谋害太子殿下皇嗣。其意图不轨,罪不可赦,押入大牢,听候发审!”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正在王皇后刚下懿旨的时候,太子刘奭的侍妾许姬冲了进来。
跟在许姬身后的两个宫娥立刻跪下,神色紧张地说道:“皇后娘娘,许姬执意闯进来,奴婢们拦都拦不住!”
王皇后道:“许姬,你如此胡闹却是为何?还不快退下!”
许姬却面带惊恐之色地跪下,说道:“皇后娘娘,李太医他是无辜的,此事皆是妾身一人所为!妾身嫉妒太子妃正室之位,便在太子妃宣李太医看病之际,以李太医之弟李知云的性命相逼,才使得李太医不得不听命于妾身。妾身自知罪行深重,不敢奢求皇后娘娘宽恕!但李太医为人忠厚,入宫以来,从无大错。若非妾身如此,李太医是断做不出此等事来的。还请皇后娘娘念在李太医多年衷心耿耿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吧!”
“岂有此理?”此话一出,王皇后脸色骤变,怒声说道,“许姬,当真是你?”
看到这一幕的李太医,此刻却由沉寂变得慌张起来。还未等到许姬回话,他便目光坚定地说道:“皇后娘娘,许姬是胡说的,此事与她无关!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不!此事是妾身所为!”许姬跪着的身影坚毅,抢着回道。
“不!是微臣,与许姬无关……”李太医亦是十分坚定。
“是妾身!”许良人又说道。
……
椒房殿内,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各有惊异之状。
“好了!”王皇后起身站起,威严走下,“你们在本宫面前如此这般,演的到底是哪出戏?依本宫看,此事你二人都难逃干系!来人哪!将李太医和许姬都带下去,择日候审!”
“皇后娘娘,真的不关李太医的事,你要相信妾身啊!”被侍卫架着的许姬努力挣扎着,依旧不肯放弃。
王皇后捂着有些疼痛的额头一挥手,不再理会。李太医和许姬终是被带下去了。
站在帷幕后的王政君看到这一切,神色十分哀伤,原来做这一切的人是许姬。
她今日来到椒房殿,又故意装作晕倒,就是想借张太医在场之际,证实自己是有孕之身,然后再借王皇后的威仪引出这幕后黑手来。可是为什么当得知真凶后,她却并不开心呢?当上太子妃以来,虽与太子其他妃嫔接触甚少。可在她的印象中,许姬虽是傲慢了一些,可待人却是极好的。几次见她,都是笑语盈盈的。可现在,要害自己孩子的人竟是她?难道这深宫之内,还真就找不到一真心相待之人吗?
王政君突然明白了殿下的无奈,也明白了殿下的痛苦。殿下整天活在一群有心计的女子之中,难怪至今为止都不肯相信她,不肯原谅她。
她慢慢走到桌前坐下,思绪一阵混乱。
午后,只休息了片刻,王政君便起床了。才走至窗口,王皇后便笑容满面地走来,暖声说道:“政君,你怎就下床了?你现在是有孕之身,该多休息才是!”
王政君柔声回道:“谢母后关心,臣媳已无大碍,老睡着倒是觉着闷得慌!”
王皇后听后一笑,命人将熬好的补汤放置桌上。又拉王政君坐下,“那好,你不愿睡就不睡了。你先把这个喝下,待会儿本宫再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王政君点了点,端起药碗慢慢喝了起来。坐在一旁的王皇后,看着王政君说道:“许良人和李太医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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