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刚到,阳光是明晃晃的淡黄色,偌大的太子宫像是罩上了金光灿烂的羽翼,顿时耀眼得辉煌炫目。王政君看着桌前的菜肴,目光平和得淡然,却是吃不下几口。她轻轻地放下筷子,抬头看着这宫殿里的华贵繁丽,清婉的脸上渐渐闪过一丝淡淡的愁思。
“太子妃娘娘,您近几日总是吃得甚少,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奴婢去请太医过来瞧瞧?”灵涓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政君听后摇摇头,淡淡说道:“本宫只是胃口不佳,并无大碍,就不必去劳烦太医了。”
王政君才说完,雅竹就进来了,她听太子妃这么一说,便道:“太子妃娘娘,您贵为太子妃,这凤体自然高贵非常,又怎禁得起这小病小恙的?奴婢还是去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你们这两丫头啊,就是喜欢大惊小怪,本宫说了无事便是无事,你们就不必为本宫担心了!”王政君说罢笑了笑,又道,“对了,月合殿那边,你们可按本宫的吩咐去打扫了?”
“太子妃娘娘每日都会提醒奴婢,奴婢怎敢忘记?都已按照太子妃娘娘的吩咐打扫干净了!”雅竹瞧着王政君一脸平和,又道,“太子妃娘娘如此为太子殿下着想,难怪太子殿下都不愿见其他的嫔妃呢?想来,这以后啊,太子殿下定是会更加宠爱太子妃娘娘的!”
她们这些小丫头说的话倒是动听,可哪里知道太子殿下不去其他嫔妃那儿不是因为娶了她王政君,而是因为太子殿下心里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司马良娣。王政君现在与太子殿下相敬如宾,即便时常成双出入,那也是因为礼节所使。这成亲一个多月了,她还是未走进太子殿下的心。于是,王政君淡笑道:“看来是本宫平日待你们太好了,现在都敢开起本宫的玩笑了!”
雅竹和灵涓听后,忙笑道:“奴婢不敢!”
一阵笑闹之后,王政君问道:“殿下可用过膳了?”
灵涓回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太子殿下晨起之后便去了月合殿,说是谁也不能打扰。到了用膳的时候,也有人过去询问,可都被太子殿下训了回来。之后,便没有人敢去劝太子殿下了。因而,从晨起到现在,太子殿下都未曾用过膳。”
“这不用膳哪成呢?殿下身体本就不算太好,还哪里禁得住这般折腾?”王政君听后,满脸担忧,她看着雅竹和灵涓,又说道,“你们速去准备些饭菜,随本宫一起去月合殿!”
寒冬刚过,新绿悄绽,空气有些沁凉润透,不过好在今日阳光尤甚,温暖至极,便未觉着清冷。但这月合殿内,因司马良娣逝去后无人再来居住,倒是空旷得凄然。所幸王政君常命人过来打扫,因而,虽是有些凄然,但总不至于太过萧败寥落。
王政君走进殿内,命雅竹和灵涓将备好的饭菜搁下,就挥手让她们退下了。靠在榻上的太子刘奭,见王政君进来,只是轻抬起头看了下,便又拿起酒杯轻吟了一口,却是未说一句话。许是因为喝酒过多,又忧虑过甚,太子刘奭只觉头疼得厉害,他用手拄着脑袋,明澈的眉宇皱在了一起。
王政君看了看太子刘奭,温和柔仁的他最近清瘦了不少,看得王政君心里一阵伤痛。她走到太子刘奭身后,用手轻轻按摩着太子刘奭的额头,说道:“殿下,现在可舒服些了?”
“好多了。”太子刘奭闭着眼睛回道,声音温和清亮。他突然睁开眼睛,拉着王政君的手说道,“这些日子,你时常让人过来打扫月合殿,我都是知晓的。可真是难为你一番苦心了。只是,我没有办法去看你,倒是苦了你了。”
太子刘奭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政君,你怨我吗?”
王政君笑着摇摇头,淡声说道:“嫔妾怎么会埋怨殿下呢?殿下与嫔妾既已成为夫妻,那么就得相互关怀理解。嫔妾知道殿下心里的苦,自然也就明白殿下的心思。所以,只要殿下能够开心,嫔妾怎样都可以。”
“难为你了。”太子刘奭听后,淡淡回道。又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丝帛,轻轻地摊开,续说道:“这是从天上飘下来的丝帛,我知道,它是蕊儿送给我的。所以,即便蕊儿逝去已久,我仍能感觉蕊儿就在我身边。”
王政君看着丝帛,那上面的“蕊之落矣,其心未陨。愿见君喜,花之广兮。”四行字依旧清晰熟悉。那可是她费了很长时间才练好的字,她怎么可能不熟悉呢?只是,她未曾想到的是,太子殿下竟还一直留着。王政君心里也明白,丝帛不是为她留着的,而是为逝去的司马良娣留着的。不过不管怎样,能够让太子殿下开心,她心里都是开心的。于是,王政君说道:“嫔妾也相信,司马良娣会一直在殿下身边的,因为她要看着殿下好好地活着,快乐地活着。”
太子刘奭听后,看着王政君的眼睛也多了些柔和,他微微露出笑意,说道:“政君,我与你相识不过一月有余,却未曾想到你竟是这般大方得体,深知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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