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樨接到家里电话的后整个人都发抖了,她想起上一世也是这样一个很普通的夜晚接到爸爸电话,结果得到的消息是爷爷快不行了,让她回去见最后一面。可是当她第二天一早坐第一班车回家,一下车就看到来接她的大堂哥袖子上的黑纱。她还是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
她回想起自己坐在爷爷的遗体前化纸钱,想起自己止不住的眼泪,想起那个凌晨火葬场里的冰冷。
想起重生回来后和爷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久前祖孙俩还在祖屋开开心心的一起做饭,昨天他们还通过电话,她还说暑假要带爷爷出去旅游。
等沈樨坐上厂里来接她的车后,她终于冷静了一点。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才念高一,上一世被病痛折磨的爷爷都活到她大三的。爷爷已经在被送来申州市的路上了,申州比老家医疗先进,爸爸妈妈肯定会让爷爷接受最好的治疗,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看着窗外一片黑色,沈樨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怨恨大伯。因为大堂哥和大堂嫂一直闹离婚,两人还抢儿子争财产,大伯家里乱成一团,爷爷不放心,在她英语竞赛后就回老家去了。结果,今天下午大伯、大伯母和堂哥都出去了,就爷爷和小侄子在家,大堂嫂家来人一定要接小侄子走。小侄子才五岁,这么久没见到妈妈早就哭得不行了,大堂嫂也抱着他哭。沈爷爷之前就一直觉得大人之间的问题让孩子承受太多不该承受的苦,实在不忍心拆散他们母子,哪怕最终要离婚,怎么判也还没定。就这样收拾了小侄子的东西,想让大堂嫂接他去住几天。刚走到门口,谁知道大堂哥他们回来了。于是又是一通大吵大闹,一群人推来拉去,结果竟然不知道是谁把爷爷给推到了,头一下磕在花坛的水泥沿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送去老家医院医生说是脑出血,出血的位置不好,他们治不了,让赶紧到大城市大医院,大伯这才想起通知沈爸爸一家。幸好,医院里有沈爸爸的小学同学,一看是沈爷爷,马上帮忙联系了他之前来学习过的申州医大附属医院,还让医院救护车赶紧出发赶往申州。
因为下午沈樨在上课,沈爸爸沈妈妈看爷爷一时半会也没送到申州,而医大附属医院离申大附中也近,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一直到送沈爷爷的救护车进了申州市才打电话给了沈樨,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沈爷爷还没有到。
沈爸爸和沈妈妈一直焦急地门口等,沈樨也和他们站在一起等。还好没过多久车子到了,医院这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立刻进行了手术。
手术的时间格外漫长,一大家子人都在手术室外等。大伯一家竟然就来了大伯一个人,沈樨是理都不想理他。中间张弛给她来了个电话问情况,原本张叔叔是要一起来的,但厂里有个订单出了问题,实在走不开。想到还有一个多月他就要中考了,沈樨不想多影响他,也就没多说心里的烦闷,只说还在手术,等手术结束了给他发消息。
沈樨不知道在手术室门口等了多久,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医生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沈樨都有些不敢上前,直道听到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双腿才软了下来。
虽然手术成功,但毕竟沈爷爷年纪摆在那里,脑出血原本也是需要慢慢恢复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送医及时,如果恢复得好应该不会有影响正常生活。只是24小时内还是在危险期,只有能顺利渡过才算真正脱离危险。
等沈爷爷在重症监护室安顿完毕,沈爸爸沈妈妈才想起今天晚上应该是沈樨出发去首都的日子。
这次全国英语竞赛的比赛场地设在首都大学,周六上午开考,所以大部分省市的参赛学生都是由带队老师带领在周五晚上抵达首都。
“阿樨,你错过航班了?”申州市到首都的飞行时间是两小时,所以申州市这次参赛师生的航班时间是六点半,而现在已经七点半。
“爸妈,我已经跟带队老师说了放弃比赛。”沈樨说道。
“什么?”沈爸爸沈妈妈都很惊讶,“阿樨,这可不是儿戏。如果爷爷知道你因为他放弃比赛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现在赶紧去机场,不,让你妈妈陪你一起去首都,买最快一班航班。”沈爸爸当机立断。
“不。”沈樨还是拒绝,“爷爷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我是不会走的,只是一场比赛,怎么能比爷爷重要。”
上一世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的遗憾她不要再经历一次。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在此时此刻离开医院离开爷爷。
看到女儿坚决的表情,沈妈妈有些犹豫,阿樨从小就与爷爷感情好,没有因为长大而疏远,反而越来越亲近。而在沈妈妈心目中,公爹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如果沈樨离开,万一有个什么真的是一辈子的遗憾。
“我看还是算了,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应该守着爸才是。”
得到妈妈的支持,沈樨更加坚决了,最终沈爸爸也无奈答应。
由于重症监护室是不能在里面陪夜的,一家人商量让在旁边旅馆开了间房间,上半夜沈樨和沈妈妈一起在医院座椅上守夜,后半夜换沈爸爸和大伯。
沈樨来得匆忙,除带了手机和钱包,其他都没有带,还好沈妈妈带了些衣物。医院的晚上让人感觉特别的冷,沈樨披了件衬衫发呆,手机有新短信进来。
“你爷爷没事吧?”是顾定珩。
对于他这么快知道她因为爷爷出事而放弃比赛的事,沈樨并不惊讶。因为他们的带队老师里就有申大外语学院的老师。
“手术成功,但还在危险期。”沈樨在手机上打出简短的回答。
“一定会保佑你爷爷吉人天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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