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邢寡妇的丈夫虽然死了,婆家却还在。不但公婆健在,兄弟也多,本不至于过得辛苦。不过,她家婆婆从外面听了些闲话,也觉着邢寡妇是个命硬的女人,克夫克子,自己儿子孙子早亡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因此十分厌恶,不但把她们孤儿寡母地赶出了家门,还拦着另外几个孩子不许他们伸手接济这娘俩,生怕沾惹上晦气。
邢寡妇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她娘家爹早死了,老娘年纪也大了,家里是哥哥嫂子在做主。她这一回来,家里直接添了两口人吃饭,哥嫂肯定是不愿意的。不过老娘心疼女儿,连哭带闹地可算是勉强收留了她们娘俩。不过就算她再怎么在娘家卖力干活,好日子也是没有的,嫂子一天到晚那夹枪带棒的牢骚怪话,她听了不知道有多少。
这样过了一段日子以后,村里人渐渐明白了她的处境,于是才有人生了恻隐之心,给邢寡妇介绍了养鸡场这个活儿。
起初,她娘家嫂子极力阻止邢寡妇出去做事,毕竟她出去挣钱,家里这一大摊子事儿交给谁来干。不过自从邢寡妇第一次开了工钱拿回家,就给了她哥哥嫂子拿了一半。从此嫂子也不再阻拦,由着她出去挣钱,挣得越多越好,偶尔还能拿回些磕破了的鸡蛋,没人要的鸡杂什么的,家里人也能跟着沾点荤腥,横竖邢寡妇带回来那个女儿常巧凤也十六七了,家里这些个活计也能拿得起来了。
邢寡妇知道女儿在家里把挑水、喂猪这些重活、累活都包了,心里不是不心疼。只是她性子本就软弱,遇事只会忍让,不然也不会守不住自己男人留下的房子,被婆家人赶回娘家来。
如今她看着女儿受到娘家人的挤兑,除了偶尔在夜里偷偷塞给给女儿一个已经冷了的煮鸡蛋,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她们孤儿寡母地寄人篱下,日子肯定是要苦熬的。
后来,邢寡妇在养鸡场的日子长了,知道这里做主的俞家老三是个和气的人,她胆子也逐渐大了些,偶尔也招呼女儿来养鸡场吃午饭,饭后还能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俞振兴知道后也不阻止,还笑呵呵地让常巧凤经常来玩。邢寡妇心里感激,自己出来做事能碰上这样一个大方的主家,她真的挺知足,也更加真心实意地在鸡场工作,把俞振兴当做自家晚辈照顾。
常巧凤也喜欢到养鸡场来玩,能陪在自己娘的身边,不用待在家里听舅妈指使,小姑娘脸上的笑容都轻松了。她年纪虽然小,但家里也没有娇惯过,勤快能干,来了养鸡场也不闲着,什么活儿都跟着干,很快就得到了在这里干活的几个大娘的夸奖。
周家营子里不少人都认识了这对母女,有好几位家里有儿子的婶子大娘们都悄悄向黄翠兰打听过这个长得清秀,手脚还麻利的姑娘。黄翠兰也是逢人就夸,毕竟这姑娘也不小了,再有个两年,也就到了出门子的年纪。
事情出在某一个清晨,早起上工的人们扛着农具经过养鸡场,正巧就撞见了轻手轻脚从大门偷偷出来的常巧凤,她身上还披着件男人的衣服,熟悉的人一眼就看出来,那正是俞振兴常穿的外衣。
撞见这事儿的可不止是一个人,这样的桃色新闻又是闭塞的小村庄里最容易被当做谈资的,因此哪怕是农忙时节繁重的劳作都没办法抑制消息传播的速度。
等俞家人听说这个事儿以后,已经到了整个周家营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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