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漆再次清醒过来,海船已经离开了海魅族地,那海天一色的湛蓝已然不见,天与海又有了泾渭分明的界限,略一估计,应当是在沧海中心。
“船到岸上,还要三日光景,你可以多考虑考虑。”肖肖斜躺在一方锦绣云纹卧榻上,手中把玩一个紫色铃铛。卓漆辨认出来,这紫色铃铛,正是苑色之前所用的曼罗地狱,而蹲坐在卧榻边上的苑色,神色呆滞,显然已经入了幻境之中。
“考虑什么?”卓漆心思百转千回,仍旧猜不出他究竟是何意图。
肖肖答非所问:“这是曼罗铃,唯有王族之血可以将其激发。”苑色法力尽失,自然也保不住一身的魔族至宝,全都便宜了肖肖。
“你究竟有何企图?”卓漆不敢大意,虽然这肖肖面容可爱,也多次助她,可直觉上,却觉得此人比起苑色,还要危险几分。
“我们三人,都是魔族前代圣尊之子,除了苑色的生母出自魔族,我和圣尊,都是母不详的低贱之人。至少,在苑色眼里,就是如此,魔族中也早有传言,我母亲就死于苑色之手。不管是不是,我不会放过她。”
肖肖说完,兀自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卓漆,卓漆多次发问,他都不再言语,只好暂时作罢。
飞鸟投林,一入不返。从数日前开始,玄山之上的诸多灵兽就有些躁郁起来,更别提焕情真君辖下的招云峰,灵兽嘶吼,又安静下来,平日里叽喳觅食的雀鸟们,都娴静的躲在密林当中,不肯轻易现身。
大白这日入剑舟向大长老汇报剑阁,万剑同悲的异响,刚一说完,便有了猜想,再掐指一算,又笑起来。
“十有*,是真人要结婴了。”
天地人和,修士结成元婴,乃是灵气与天地相合,乃只有天赋异禀者,百兽朝贺,万剑同悲,都属寻常。此时在玄山上,唯有静渊一人闭关冲击元婴,九成就是元婴将要大成了。
大白步履轻快,行到一剑天外,白洛等着急万分的等在门口。
这白洛,就是一直受卓漆差遣的白玉雀。
大白心口惊跳数下,定住心神:“出了何事,小洛?”
白洛顾不上行礼,小声回报:“找不到小卓了。”
小卓本打算回玄山,可不过两天时日,白洛再去寻,只见凡俗城镇里异象突起,卓漆也不见了。
那凡俗之地正处在玄山和丹鼎宗的中心,前日传来消息,岳霓与数名弟子,连同丹鼎宗一名金丹长老,一同前去查看,至今未归。大白遥遥望了一眼静渊真人闭关的洞府,轻声问道:
“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吗?”
卓漆谨慎小心,绝不会连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若是果真如此干净,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人修为高出卓漆许多。
本命灯火光微弱。
大白一时也毫无办法,想要亲自去找,这一剑天琐事繁多,又脱不开身,天色泛白时,岳霓传来玉简。
那城中异象,并未查明是何原因,应当是魔族所为,这倒正应了前几天卓漆传回来的密信,魔族已经有办法离开裂红原了。
既然查不到缘由,异象也不再发生,岳霓便打算回山。大白便急忙传去玉简,让她多加小心,多方搜寻卓漆下落。
黄昏时分,山中灵兽奔腾,云霞蕴锦,虹光流觞不止,七色虹芒悬挂在天际之上,像一条蜿蜒不止的锦绣河流,须臾,锦霞散去,天边白云流散,犹如芝兰玉树一般,鸟雀齐鸣,全都落在白云之侧,好像一颗结满了累累果实的金玉树。
异象一直持续三天三夜,方才散去,玄山四处灵气浓郁成云气,袅袅不散。到第五日洞门大开,这云气方才慢慢散了。
大白略吃了一惊,修士结婴,因事关重大,一般都会再推迟个几年,巩固境界,没想到静渊真君这么快就出关了。
静渊目光越发深邃,一身玄衣迎风不动:“可是小卓出事了?”
大白这才知道,竟是静渊有了所感,才提前出关。
“小卓失踪了,之前确实本命灯光芒微弱,昨天夜里,又慢慢聚拢开来。她身上有虽然有沧绫,可这次不知什么缘故,我如何也寻不到她的踪迹,多半是和魔族有关。还有……”
静渊侧身避开,已和大白到了一剑天剑阁,宝剑因异动掉了一地,静渊徒手拾起来,放置在剑架上,似乎漫不经心的模样:“还有什么?”
“是云河。他想方设法让小卓传回来的讯息,魔族有了异动,修为高的人,竟然已经可以从裂红原出来了。想来,封魔大阵很快就困不住他们了。”
云河的信息语焉不详,想来他也不曾知道,究竟魔族用了什么法子,能破开封魔大阵。
“小卓最后出现在哪里?”裂红原异动,灵狐一族也得到了消息,四大正宗都将赶往玄山商议,这时候,将将出关的静渊却要离山去寻爱徒。
大白顿了片刻,如何都说不出劝他留下的话,但无疑,他这么走了,自然是十分不妥。
大白说了那镇子,须臾,静渊已原地消失。剑阁里宝剑高悬,不染尘埃。可这玄山,最是冷清的人,却急冲冲出去,撇下事关灵镜州生死存亡的大业,寻自己爱徒去了。
黎阳真君得知静渊走了,也没说什么,翌日,四大正宗、南泽乔氏等都来了人,便由黎阳真君亲自恰晤。诸人还未曾商议出个章程,魔族却又停止了一切动作,反而格外的安静下来,魔族在明,他们既不出招,正道修士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了。
静渊真君出了玄山,一路细心搜寻,很快就到了沧海外的密林。
这里有卓漆拼死留下的血迹。
痕迹很深,血迹已经变黑,可以想见,这个小姑娘,她总有办法,在强敌手中,留下一丝丝的讯息。
这种焦灼万分的时刻,静渊脸上反而流露出一丝温柔笑意,而玄山大白传来的讯息,本命灯又重新灼亮起来了。
谢邀略松了口气,连夜跨过森林,朝沧海而去。
他已经没有停歇的跑了三天了。万里河山都在脚下过去,却仍旧追不上那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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