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爹您说什么?您说你要把倩儿送到乡下去?我......我这一定是听错了吧?”
定国公府山岚院里,刚刚安置好自己受伤昏睡的女儿便闻听陆啸清所言的徐氏,当即便接受不了地以为自己这是产生了幻听。
“你没有听错,我确实就是这么说的。”
不需要现下就在屋子里的夏霜寒和谭氏,亦或陆绍云的另外两位妹妹开口,就将陆茹倩今日究竟为什么会受伤一一道来的陆啸清,当即便疾言厉色道:“倩儿这孩子距离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已经不远了,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要维护于她吗?”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倩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她最是乖巧最终懂事,聪慧善良如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意欲将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的事呢?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默默地看着摇头不愿意承认现实的徐氏,原本在上一世就已经对她失望透顶的陆绍云,并没有因为今日之事,而对她涌出更多的失望之情。
面对着这样是非不分只知道一味护短的母亲,这才终于深刻地理解到,前世的夏霜寒对他说过的“定国公府不是我的家,那是一座监牢”究竟是什么意思的他,当即便对前世被所谓的亲情蒙住了双眼,进而看不到夏霜寒的痛苦的自己,感到了强烈的愤怒与厌憎。
“庭轩......”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不可自拔,陡然间被夏霜寒轻轻的一声呼唤唤回了神智的陆绍云,抬眼间便在爱人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关切与担忧。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没事——”同陆绍云一起默立在正堂侧面,并不打算搅和到“陆啸清打算对陆茹倩进行什么样的惩处”这件事中去的夏霜寒,其出口的疑问,却并没有说完。
“霜寒你说,你把事情向公爹解释清楚,我的倩儿她并没有想要推搡你,她只是......她只是不小心踩到裙角绊了一下,所以才会扑向你的是不是?”
被忽然间杀到她面前来的徐氏抬手攥住双臂,最是讨厌这样护犊子的长辈的夏霜寒,当即便语气恶劣道:“人在做、天在看,世子夫人您想骗一骗您自己这当然可以,但请您不要把别人也全都当成是瞎子和白痴可以吗?”
“娘!”一眼就可以看出夏霜寒被徐氏攥得有多么疼的陆绍云,当即便伸出手来将徐氏格挡到一边,随即道:“您不完完全全把茹倩养残、养废,您就不开心是不是?是,今日的她害人未遂并没有铸成大错,所以您可以护着她,可是明日呢?后日呢?”
“倩儿有朝一日惹上了人命官司,要被砍头的时候,您觉得您可以代替她去吗?倩儿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更近一步地闯下弥天大祸,导致我们定国公府大厦倾颓,男女老少个个都要上法场的时候,身为她的亲人的我们都尽数想要把她千刀万剐的时候,您能代替她背负起这样的仇恨吗?”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您若是再继续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到时候倩儿被送上法场的时候,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感谢前去为她收尸的你。”
“不可能的,你这是危言耸听,你这绝对是危言耸听。”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依旧还是同样不回头的徐氏,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诫。
“我那么疼倩儿,怎么会是害她呢?你身为她的亲哥哥,却字字句句诅咒于她,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铁石心肠的儿子来。”
“您认为我是铁石心肠,那便这样吧!”
不欲再同爱人一起旁观面前的这场闹剧,握起夏霜寒的手的陆绍云,在留下一句“倩儿究竟该不该被送到乡下去,父亲和哥哥回家后自会表态”后,便朝堂上的祖父行了一礼,随后带着同样行礼告辞的夏霜寒,离开了山岚院。
“庭轩,我今日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既没有受伤,也没有受惊,状态好得不得了,所以,你别再垮着一张脸了好吗?”
京城城东双河巷夏家,注意到陪自己回家的陆绍云一路上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来的夏霜寒,抬手抚着他的眉心道:“别再烦恼了,不然眉心的皱纹该消不下去了。”
“霜寒......”低头凝视着明显并没有把陆茹倩未遂的袭击放在心上的爱人,心怀愧疚地将她揽入怀中的陆绍云,既是在对今生的她低语,更是在对前世的她致歉:“很抱歉,我的家人总是这么不省心,尽要来招惹你。”
“说什么呢?咱俩谁跟谁,凭你我之间的关系,怎么用得着你说抱歉。再说了,从始至终你不是都站在我这边,为我撑腰,帮我主持公道吗?有着这样的表现,你哪里还有什么理由至于对我心怀歉疚?”
在爱人的开解下一扫心中的阴霾,此时仔细回忆一番夏霜寒向他讲述过的事情经过,随即陡然意识到今日苏逸兴的表现很不符合他前世的性情的陆绍云,在思考片刻之后,总算弄清楚了前些日子在温泉别庄里同他相遇时,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看向夏霜寒的目光,那么的惹他不快的原因。
苏逸兴是一个对待公务一丝不苟、认真负责的好侍郎,这一点陆绍云承认。
可是,就算他再怎么喜欢查案、断案,在年关将至,三省六部的各个部门都忙得脚打后脑勺的现下,身为刑部侍郎的苏逸兴,不去忙自己的正经公务,却反而随随便便地在街边搅和进了一桩普通的纠纷里,他这样做,未免就显得很是没有道理了。
老实说,若是在街边遇到的每一件纠纷,他都挺身而出站出来主持公道,那他早就应该已经累死了才是。那么,在除了重大人命官司以外,他基本都没那个时间和精力来管的情况下,夏霜寒今日的这件事,他又为什么要来管呢?
别说什么他是因为看到了与夏霜寒当街对峙的人是自己家的护卫的关系,因此他才站出来的。平日里和自己的继母关系并不融洽的苏逸兴,会因为认出那是跟随谢氏出门的襄阳王府护卫的原因,就上前来主动处理问题?这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于是乎,联想到在谢氏出言质问夏霜寒的时候,苏逸兴当即进行反驳,以此对夏霜寒进行维护的行为,以及他那么好商量地将自证清白的机会轻易地交到夏霜寒的手里的做法,一瞬间认定苏逸兴一定是在某种程度上看上了夏霜寒的陆绍云,当即便出言向爱人做出了提醒。
“你说什么?你说苏侍郎对我有意思?庭轩,你可真逗。”完全体会不到陆绍云心头滋生出的小小危机感,只感觉他这绝对是多心了的夏霜寒,当即便笑了个乐不可支。
“庭轩,你能在心里把我看得那么出色那么重要我很高兴,但老实说我真的不认为自己有那个魅力可以吸引住身为世子的苏侍郎。像他那样的世家大少爷,从小到大什么女人见不着,见惯了各式美人的他,怎么可能会看得上相貌仅仅只是清秀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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