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有“明镜高悬”的匾额的京兆尹衙门里,庄严肃穆的公堂上,身为圣上亲封的忠义乡君的夏霜寒,身姿笔挺地立于一侧。而她的旁边,则是身为华服男子的伯父的丁某。
“啪”的一声脆响,来自于端坐在匾额下的京兆尹拍响的惊堂木。而伴随着这一声响亮的脆响,“戎族女子当街行凶、误伤致人死亡”一案,也正式开始审理了。
作为整个事件的目击证人的卖傀儡娃娃的商贩,最先陈述了他所目睹的一切。随即,同样作为事件目击者的、身为那张带血的桌子的主人的另一个商贩,也依照自己的所见,进行了作证。
“如此说来,也就是说,死者是在先行指使自己的小厮斗殴行凶的过程中,无意中被自己那位被忠义乡君踹出的小厮撞倒,随即才在跌倒过程中撞伤额头,最终死亡的咯?”
在一开始得知“夏霜寒与人命官司扯上了关系”的这个消息的时候,身为一位看着夏霜寒长大的长辈,京兆尹对此是很有些难以接受的。直至现在,听两位目击证人实事求是地把事情说过一遍,姚大人这才接受地点了点头。
“那么也就是说,死者丁某最先妄图以钱权压人,借此强夺他人合法买卖之物。强夺失败之后,因为心有不甘,他又指使自己的小厮行凶,并最终在非常凑巧的情况下,被始终并无任何杀意的忠义乡君间接误伤,最终赔上了性命。”
话说至此,沉思片刻的京兆尹公正道:“依据事情的前因后果来看,死者丁某实则要为自己的死亡承担起非常大的责任啊!”
“大人!您的意思难道是说,我侄儿他这是自作自受、死有余辜,因此身为间接导致我侄儿死亡的罪魁祸首的忠义乡君,她就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的责任,并受到任何的惩治吗?”
闻听京兆尹的言谈,对这样的论调万分接受不了的丁某,面带悲愤之色地红着眼眶道:“就算我的侄儿他有错,可是他也罪不致死啊!现如今,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致他死亡的人却什么责任也不用承担,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本官何时说过,忠义乡君不需要承担任何罪责了?”
拿起手边的惊堂木,在桌面上威严地一拍,原本心中就已经拿定主意,完全依照事实断案,绝对不徇私枉法的京兆尹道:“过失致人死亡,同样也是致人死亡,虽说依据我朝律法,忠义乡君并不需要为自己今日的行为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官终究会依法断案,对她施以相应的制裁的。”
话说至此,将视线转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夏霜寒的京兆尹继续道:“对于本官的裁决意见,你可有什么异议?”
“回大人,我有。”静候良久,此时才终于等来让她说话的机会的夏霜寒,不慌不忙道:“大人,我心中对丁公子的意外身亡怀有几多疑虑,因此,可否请府衙仵作带着丁公子的遗体上堂来,就丁公子的身死,回答我几个问题?”
“可以。”点头应下夏霜寒提出的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京兆尹即刻便着人将在衙门后堂查验尸体的仵作,以及丁公子的躯体,一起带上了堂来。
仰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一块白布的丁公子,已然在被仵作进行查验的过程中,被清理干净了额头上的血迹,露出了那个并不狰狞的伤口。
而再次搜一眼那个唯一的伤口的夏霜寒,则转向身边的仵作道:“请问,丁公子真正的致死原因,你找出来了么?”
“回忠义乡君、回大人,”毕恭毕敬地拢起手来对夏霜寒和姚大人见过礼,如实陈述自己的验尸结果的仵作道:“依据查验,死者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因此首先可以排除毒发身亡的可能性。其次,依据方才前去死者家通报消息的捕快叙述,他们已然多方打探,确认了死者在生前并没有患病的事实,因此,紧接着便可以排除死者因病暴毙的可能性。最后,死者全身上下,有且仅有额头上这么一个伤口,因此,按常理推断,这个伤口应当就是致命伤才是,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从仵作的欲言又止中听出了事有蹊跷的京兆尹追问道:“究竟有什么疑点,你还不快速速回禀。”
“是......是。”面对着上峰的追问,仵作急忙道:“经过查验,死者额头上的伤口,其大范围的破损与出血,主要是由桌角上尖锐旳木刺所导致的。如果单单从伤口的深度以及它可能造成的影响来看,死者顶多也就是会因为这个伤口而感到头晕目眩,恶心欲呕,绝对不可能因此死亡才是。”
“你的意思是说,死者额头上的伤口并不是致命伤?你确定?!”闻听仵作做出的这番说辞,京兆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按照你的说法,额头上的外伤不会致命,且死者也并没有中毒或者生病,那他这究竟是怎么死的?总不能死因都不找出来,就让本官胡乱定案吧!”
“这......还请大人恕属下无能,属下确实找不出死者的死亡原因。”颤抖着肩膀颔首跪下身去,伏地请罪的仵作,除了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请求宽大处理以外,完全没有其他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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