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郭靖若有所失地看着海云帆化光而去的地方,久久不能言语。
下面的那些人躁动了一阵后,便有四五个人走上高台来,将白色的布料,木条编成的花环之类的东西戴到他的身上。
接着,这些人大声地向下面宣布,天神已经离开了我们回到天上去了。下面的数千人摒住呼吸,静听上面的各派轮流说着相同的话。
最后这些人说,天神虽然已经回到了长生天的怀抱,但是他留下了教宗作为他在人世间的化身。郭靖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见到台下面的那些人都朝着他叩首,高呼各种意义不明的口号。
“口胡!”郭靖看着下面那些恭敬地朝他磕头的人们,心中的难过之情也被冲淡了不少。
下面的这些人,有来自藏地的喇嘛,有来自中原的和尚道士,有来自东北老林子里面的萨满,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宗教人士,现在这些人居然会一起承认郭靖是他们的教皇,这又让郭靖如何不觉得这些人脑子不清醒,又如何不觉得好笑了?
可是,那些目睹了海云帆虹化场景的人们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所信奉的各种神明,或是那些先祖英灵,都是长生天的化身,都是道的一部分,是天道在人世间的不同投影而已。所谓:红藕荷叶白莲花,三教原本是一家。
“好吧,就算你们说的有道理,那么你们想干什么呢?”郭靖并不傻,在海云帆的各种教导之下,对人心险恶也很是明白,自然知道这些人拥戴他必然有他们自己的诉求。
“当然是将我派的教义传播于天下,让普天之下的生灵都沐浴在神明的光辉之下。”
郭靖沉默了,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这些年来先生都说了哪些可以称为教义的东西。但是似乎先生对所有的神明和所有的教派都是有着一种深深的恶意,说的话也有很多前后矛盾的地方。
当时他指出来之后,先生是这样回答的:朋友,万事万物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会给出不同的描述,得到不同的答案,所以,只要相信你自己的本心就好,你自己就是你自己的神明。其他人的一切言辞和描述,都只不过是盲人摸象一般的结论。
所以,只要相信我自己就好么?郭靖笑了起来。
“那么,你们就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去干好了,只要不触犯部落里面的法律和规定,我不会阻止你们。”
那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彼此看了一眼,齐齐点头,大声地道:“谨遵教皇法旨!”
造成既成的事实吗?郭靖对此并不反感,虽然他也并不会觉得高兴就是了。如果是先生的话,他会怎么说呢?大概会笑着说:管他呢,只要有趣就好。
那么,这件事情有趣吗?郭靖认为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否有趣,他现在就只知道自己内心有些许的迷茫。
我是谁?我要干什么?我能干什么?
他审视自己的内心,然后就找到了答案。我是身负着杀父之仇的郭靖,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当年的伍子胥一样,带着军队去毁灭仇敌所在的国家,杀死所有的仇人。这是上天和先祖赋予我的使命,是人生中必定要完成的事情。
就像是先生经常说的那句话一样:人生中能干成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那么,就让我用我的一生来完成复仇这一件事情吧,我也可以成为伍子胥那样的英雄!
而在进攻金国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办,他将目光投向远方。这个草原必须只能有一个势力,那样才有挑战金国的实力。所以,王罕,就请你去死一死好了。
##############我是昨天累的不行还被各种鄙视各种放鸽子的分割线############
铁木真回到自己的地盘上之后,下令对王罕那边的各种挑衅都要保持忍让和克制。渐渐地,王罕部的人的胆子越来越大。在秋冬之际,桑昆派了数千人马将双方势力边界上的几处草场和水源都抢了过去,还抓了铁木真这边好几百人。
部落中的其他人都是勃然大怒,纷纷建议要派兵去教训一下狂妄的桑昆。铁木真却道:“王罕是我的义父,桑昆是我的安答,我怎么能派兵去攻打他们呢?我还是派人去跟义父解释一下吧,想必义父必定会主持公道的!”
众将听了,心下都不以为然,面带愤愤之色,只有木华黎父子和郭靖等人面色平静。
铁木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得出众将能力高低的结论。他笑了起来,对部将道:“现在仇敌已灭,这个草原上也只剩下了我们和义父两个大部落,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现今正是秋高马肥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打猎吧。”
众人轰然道好。于是,铁木真让王帐附近的部将各自带了兵马,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进行围猎。低沉的号角声响起,上万兵马在大地上渐渐拉成长蛇状,将围住的猎物尽量的赶到一起。
这些蒙古人都是干熟了打猎的事情的,并不急于射杀那些猎物,而是先将它们驱赶到筋疲力尽,然后那些将领们才抖擞了精神争着在大汗的面前表现自己精湛的骑射技术。
不一会,部落中的勇士和高手们纷纷地上前射箭,打到了不少的黄羊,野鹿之类的。铁木真满地地看着部将和勇士们争先恐后地在他面前表现,一转头,就看到了郭靖正带着数百人跟在后面,他们带着的马匹的背上却是一个猎物也没有。
见到郭靖他们带着的挽马背上一只猎物也没有后,铁木真问道:“郭靖,你为什么不去射几只猎物?”
“哼,我看他是知道自己的射箭的本事不行,所以不想露丑。”察合台在边上看着身材高大的郭靖心中满是嫉妒之情。就算是在野蛮人里面,身高接近两米的郭靖也算的上是大块头。况且他现在才十五岁,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才不是呢!”华筝涨红了面孔分辨道:“郭靖哥哥的射术很好的!”
“我看他就只能顶着盔甲往前打头阵,要说射术,还是要看我们部落里的勇士。”察合台反唇相讥,“要不然他为什么不张开弓,将猎物射倒?”
铁木真看了看察合台,再看了看面色平静的郭靖,他想了想以往的战斗中郭靖都没有射箭的表现,都是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于是他将脑袋微微偏了偏,问跟在郭靖身后的哲别道:“哲别,你是我们部落里面的神射手,也是教郭靖射箭的师父,你告诉我,郭靖他的射术真的不好吗?”
“回大汗的话,”哲别没有穿他的那副标志性的黑色盔甲,只是在身上套了一件羊毛衫,他在马背上答道:“郭靖的射术已经比我好了。”
华筝得意地对察合台道:“听到没有,哲别都说郭靖的射术很好了!”
铁木真笑了起来,“那么,郭靖你告诉我,你的射术是好还是不好?”
“大汗,我射箭的功夫从来就没有落下过。”郭靖老实地回答。
“那你今天为什么不去射猎呢?”
“大汗,我射箭的方法跟一般人有些不同。”
“哦?”铁木真感兴趣地道:“那你告诉大家你是怎么射箭的。”
“我射箭的方法是这样的,”郭靖对着周围那些或是仰慕,或是怀着敌意的人侃侃而谈,“我射箭的时候,以哲别师父作为弓身,以速不台百户作为弓弦,以我自己作为箭矢,只要大汗的命令一下,我就会在弓身和弓弦的帮助下,射向大汗指向的地方。”
“大汗,这就是我射箭的方法。”
铁木真看了看惊讶的察合台一眼,再问道:“这些道理也是国师教你的吗?”也不等郭靖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地道:“是了,除了国师,其他人也说不出这样的道理来。”
郭靖跳下马来,半跪在铁木真的马前,抬起头来大声地道:“大汗,王罕父子派兵侵占我们的草原,掠夺我们的人民,这是对您的侮辱。我恳请大汗不要再对他们进行忍让了,请下令讨伐他们吧。只要大汗下令,我愿意做第一支射出的箭矢!”
“大汗,我们也愿意去攻打王罕!”边上有些将领也跟着喊了起来,这些人或是出于义愤,或者是想夺取王罕部的财物,牧场和人丁,都愿意去跟王罕打仗。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根本不会射箭所以才说一些好听的话!”察合台脾气极为暴躁,经常鞭笞下人,跟郭靖几乎是完全对立的两种人,这时忍不住道:“况且现在就快要进入冬天了,就算要打仗也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行。”
铁木真的脸色沉了下来,道:“要打败王罕就一定要快,要快到金国根本来不及反应。现在快到冬天了,王罕部的战士都已经分散到各个地方准备过冬去了,而我们的人都还聚集在一起,那么我们打败他们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我们部落里面从来就没有靠着口舌来获取赏赐和荣誉的人。郭靖,你要是能将天上的那只大雕射下来,我就让你做攻打王罕部的先锋,并且重赏你。要是你射不下来,我就要重重地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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