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地用牛来打打牙祭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在北方的草原上,就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了。
在冷兵器时代的中国,牛是一种战略物资。只要不是秩序崩坏天下大乱的时候,想杀一拉出来的是一头这些日子以来吃着青贮的饲料,长的肥肥胖胖的大黄牛。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将牛按在了地上,海云帆抄起从这个小部落的首领那里借来的一把长长的屠刀,对着大黄牛的脖子一刀就切了下去。
屠刀是这个部落里面少有的铁质武器,平时都像是宝贝一样的被羊皮仔细地包裹着,只有特殊的日子才会拿出来。比如说出去跟其他部落的人火拼的时候,又或者是现在这样宰杀一头大肥牛的时候。
这并不是说这把刀有多好,事实上这把刀的杂质很多,材质也不均匀,刀刃上还有好几个缺口,如果放在中原,这样的破刀早就被回收重新铸造了。但在这个生产力无比地下的草原上,却是能当成宝物一样珍藏。
刀不是好刀,但使刀的是个好手。黑红色的屠刀带起匹练似的刀光,将大黄牛的呜咽和哀鸣一并斩断,使得边上观看的人群中响起一阵的低声赞叹。
“嘿,朋友,瞧好了,”海云帆等脖子中的血流的差不多乐的时候,翻转手腕,屠刀随之转动,“使刀跟用拳看起来有些不同,但实质上都是一样,顺着节理和顺手的方向,将力量轰出,然后,就是这样!”
整个牛头就被切了下来。
海云帆的教导还在继续,“宰割肥牛,就跟宰割天下一样。只要切断这些连接的肌腱和韧带,剩下的就是一块块的肥肉自然的脱落了。”
年纪小小的郭靖瞪大了眼睛,看着先生表演魔术一般地将一头大黄牛切割成一块块的,然后码的整整齐齐。他虽然还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但就像先生先前教导的那样,“顺着自己身体的呼唤和心灵深处的呐喊就够了,其他的所有外在的语言和描述,都只是细枝末节。”
他现在就对先生那仿佛是舞蹈一般的使刀方法感到深深的着迷,那种节奏感,韵律感,像是有魔力一般的深深地吸引了他。这是和兽王拳完全不同的武道的表现,虽然还算不上是妙到巅峰,离庖丁解牛的境界也还有一定的差距,但已经隐隐有了技近于道的影子。
至于会不会对被宰杀的大黄牛有什么怜悯之情?唔,一般的小孩子并不会有这种情感,只有那些在生活中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不易的成年人才会产生这种超乎种族智商的感触。郭靖虽然是难得的良材美玉,但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尚在塑造之中,并没有定型。
所以,在教导郭靖武功的同时,海云帆还要顺手灌输一些做人的道理给他。虽然这些道理跟李萍教郭靖的有很多的相同点,但在细微处又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海运饭现在就很期待,在自己这样灌输之下的郭靖,在将来究竟会成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像原著里面那样,以家国为先,简直就是翻版的岳武穆。还是会因为生长的环境,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草原人?
他觉得无论将来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一定会是相当的有趣。
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等待,而拥有着几乎无限时间的他终将看到那个必将到来的未来。
因为有了新式的大房子和青贮技术,这个海东李萍母子过的比以往要舒适和轻松的多。虽然对海云帆教导的东西多有不认同之处,但是这个淳朴的妇人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和阻扰。毕竟海云帆的本领大家都是看在眼中,教导郭靖的武功也是货真价实的。
部落中的其他人也都很羡慕郭靖能有个好老师教导,在稍微露了一点口风试探了一下之后,大家就欢天喜地地将自家的半大小子们都送了过去让海云帆一并调教。
对于这些送上门来的实验素材,海云帆就欣然接受了。但是接下来就有一个问题,作为一个虽然有时候会脱线,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很严肃认真的三好青年,至少他自认为是这样,他绝不能容忍自己随便焦点东西就糊弄过去。
那么,叫这些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小孩子们什么好呢?
首先,要识字这是一定的。要是连字都不认识,还能把武功练好吗?至少要明白说的到底是什么吧。
其次,额,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好吧,我最讨厌两种人。
其次,教他们什么武功好呢?
在记忆中搜索了好一会,海云帆终于挑出了一个相当符合眼下环境的武功。这门武功还有一个即威风,又响亮的名字。
“蒙古霸极道”,就是你了!
第二章(2)
整个地球都是一个残酷的,弱肉强食的世界。但是在中原和很多的地方,人们披上了名为礼仪,文明,普世价值或者是宗教,传统等名目的薄纱,让一切都看起来似乎变得温情脉脉,不再显得那么血淋林的。
可是在这片草原上,残酷恶劣的环境逼迫着人们像是野兽一样地去尽力搏斗。无论是跟严酷的大自然的战斗也好,还是跟其他部落的人战斗也罢,又或者是内部的他们都要拼上自己的全部力量,因为从古到今,这边土地上都是强者支配一切,失败的话就会真的四五藏升至第。
郭靖母子所在的部落是草原上传承已久的孛儿只斤氏下面的一个小部落,总共三百多帐,也就是说大概能拉出三百来号成年男子。放在南边的金国,或者是更南边的宋国里面,这个人口数目连一个村子都比不上,但是放在这边草原上,已经是一股让上面的酋长们不能忽视的力量了。
等到冰雪融化,道路通畅了的时候,部落里面的头面人物们聚在一起商量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能放弃这个大家伙千辛万苦才修建起来的定居点。因为海云帆的关系,他们还将郭靖母子请了过去一并商量这个问题。
在草原上可没有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的说法,这里通行的是谁的拳头够硬谁的拳头够强谁就有理的原则。
海云帆的拳头够硬够强吗?
只要看看那些遍布在大地上的大坑,看看那些堆成小山一样的煤炭和码的像是城墙一般的粘土砖就知道这已经不是拳头强不强,拳头硬不硬的问题了。
所以对于身为海云帆亲传弟子的郭靖以及郭靖的母亲,这些人极有眼色地高看一眼,并不因为他们是妇孺而轻视之。
这个据点既然不能放弃,那么他们就不能跟着汗帐追逐着肥美的水草四处迁徙了。在派出使者将他们这里的决定通告给汗王的本部后,部落里面的人们一边往大地上撒了些糜子的种子,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一方面,安定尔富裕的生活是任何人都拒绝不了的。另一方面,大汗会怎样处置他们?会同意他们不再迁徙的决定,还是说会因此而决定将他们当作是背叛者处置?
对于一个草原上的王,不能以常理而度之。在这些牧民的眼里,大汗就是天上的太阳,他的决定,可能会让这个部落繁荣昌盛,也可能会让这个部落一夕灭亡。
一个月后,孛儿只斤氏的大汗带着常见上万的军队过来了,以一种这个部落里的人们想不到的方式。
那一天,已经练武超过半年时间,身体长大了一圈的郭靖正带着几十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那里骑着公羊用小弓箭射兔子。弓是软弓,箭簇也只是用石头或者是骨头打磨的,用来射射兔子还行,用来射稍微大一点的动物就不够看了。
这些小孩子也没有什么娱乐的活动,在这个一望无垠的草原上,除了打猎放牧之外还能干些什么呢?而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无它,唯手熟尔。”这些小孩子骑在羊背上,张弓射箭已经是有模有样。等他们长大之后,必然不会比某个自吹一天能射三百只兔子的酋长差。
但他们毕竟还只是小孩子,即便是练了海云帆传授的高深武功,战斗力大概也只是从一变成了二。所以,在看到一个骑着骏马,满身鲜血的黑甲将军往这边奔驰过来的时候,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别的举动,大家只是靠拢,然后将散落的羊群赶到了一起。
那黑甲将军已经到了进出,满脸的血污依旧掩盖不住英气勃勃。粗大的眉目间,流露出坚毅的神色。这黑甲将军看了看这边的小孩子们一眼,再回头看了看背后,然后回首道:“为,小孩,你们这里有水给一个干渴的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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