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宴看着沈清的目光真诚而炙热,像是要燃尽生命般的热烈。她心中一阵炙烤般的疼痛,咽下喉间的酸意,微笑着点了头。
在无人打扰之际,林之宴总爱拉着沈清在海棠树下作画,或是她低头娇羞,或是嫣然含笑,或是悠然抚琴,或是支案沉思,一颦一笑中妩媚顿生,含情的朱墨似是要将她万千风华尽数刻入画中。
多情的公子,绚烂的春色,在草长莺飞的季节里被时光篆刻成了回忆。贪恋着手中逐渐逝去的温度,往日的嬉笑怒骂被震耳欲聋的恸哭所替代。
眼睛被入目的片片雪白刺痛,那个温柔缱卷,目光缠绵的隽秀男子终究没有熬过那个四月,沈清突然觉得悲从中来,若是最初的时候知道会有这份纠葛,自己还会义无反顾的嫁给他吗?如今自己目的达到了,心中却无一丝欢喜。
记忆轮转,柳絮飘飞。
她轻轻地挪过身子,在墓碑旁坐下,头靠在碑上,闭眼听着周围的声音,溪水的流淌,风的经过,草木的低语,还有间或的一两声蛙叫蝉鸣,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头顶一凉,她睁开眼,林之言半蹲在她身边一手为她撑着油纸伞,沈清理了一下鬓发:“大哥来了。”
林之言轻轻嗯了一声,沈清见他另一手里也提着一个小篮子就要伸手接过油纸伞,林之言见状松了手,指尖不经意碰触到她的手指,他收回手,拢在袖中轻轻握了握,心中苦涩蔓延开来。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耀目的阳光被漫天乌云取代。
眼见就要下雨,沈清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同样刚刚起身的林之言:“恐怕要下雨了,大哥要走了吗?”
林之言点头,率先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沈清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座孤坟,抑制住眼中的酸涩转身离去。
两人并肩而行,“弟妹这近一年的时间过的好吗?”
“嗯,好,大哥你呢?”
压抑着心中的失落:“嗯,我也很好。”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大雨倾盆而下,饱满的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雨点不停的砸落在两人头顶,沈清连忙撑开油纸伞,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小的油纸伞根本不足以遮住两个人,瞬间雨水就将林之言半边肩膀打湿,沈清见状,将伞稍稍挪过去一点,林之言突然一把夺过伞柄,将伞全数遮在了她的头顶。
沈清愣了一下,对于皇城来说四月的天并不算特别暖和,这样的暴雨一淋极有可能生病。
她不作多想,一手抓住伞柄前一推,身体向男子靠了过去,她几乎要贴着男子的胸膛才勉强将两人都置于伞下。
身上间或传来她的体温,蔷薇般的气息钻进鼻尖,看着眼前娇小的身躯,如同躺在他怀里一般,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这是他第一此离她如此至之近,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次。
他一手接过伞柄,一手轻轻地将她拥住,她的气息使人迷醉,手下的娇躯柔软的不可思议,两人在雨中艰难的行走,他却在心中祈祷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他记住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匆忙奔走的两人没有注意到身后林中走出的两道身影。凌裕心中郁闷地直想骂娘,这世子爷也不知抽的什么风,一路尾随人家又不露面,眼看着别人捷足先登自己只能在一边干吃醋,完了还拖累他在这里淋雨,不消片刻,两人均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连陌不理会他怨愤的目光,运起轻功瞬间不见了踪影。凌裕一惊,来不及发怒,连忙手忙脚乱地追了上去。
沈清两人行了大约两刻钟,没有内力的支撑,短短一截路她便累得气喘吁吁,到后来几乎是林之言半抱着她走,突然背后传来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沈清回头看去,一辆简单的木质马车,一道男子的声音传出:“可是林家大公子和沈家小姐。”
雨愈发大了起来,林之言将沈清往怀中带了带:“正时,敢问阁下是?”
一张略显狼狈的俊脸从车里探出头来:“我是凌裕,如今雨势过大,两位快上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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