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识猜了一路也没有猜出来人到底是谁。
等快到前厅的时候,远远地就见一个人背对着大门站立,正负手仰头观看前厅壁上挂着的字画,魁梧雄壮,身上透着一股子浓烈的杀伐之气。
刘识心神一凛,脚步一顿。
门子看到了刘识,忙恭敬地行礼问安道:“大人。”
屋内的“故人”,闻言身形一顿,慢慢地转过身来。
方脸,剑眉,肤色黝黑,一双眸子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让人不寒而栗。
刘识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温雅,带着和煦的笑,上前拱手问道:“不知先生是?”
来人不答,反而感叹道:“原来你就是刘识啊!”
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眼神里却带着深深的探究。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满肚子慷慨激昂、为国为民的文弱书生,没想到竟然颇有胆识,能够在他刻意外放的杀气之下泰然自若、步履沉稳,不比那些沙场征伐的小将们差,怪不得敢带众弹劾他这个当时太熙帝身边一等一的心腹宠臣。
刘识心中戒备,面上却不显,依旧温和地笑道:“原来先生认得本官,请恕本官眼拙,实在是记不起在何处和先生有过一面之缘。”
刘识自认为自己记忆力颇佳,不说过目不忘也差不许多,但是他想来想去,丝毫想不出眼前的这位究竟是何人,便猜测或许两人只是匆匆擦肩而过,对方有意,他却无心,所以才记不起来。
哪知来人却摆摆手,哈哈笑道:“你不认得我!”
刘识的笑便凝滞下来,不再答话。
这是无声地表达对被对方戏弄的不满,虽然他从对方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恶意,但是这样的戏弄,有时候本身也是一种恶意。
赵铣也看出了刘识依旧和煦的外表之下,逐渐变得冷冽戒备的内心,想到还有正事要办,便收起了嬉笑之心。
不过,作为当初带头请愿将自己的轰下台的人,他倒是真想看一看刘识知道他是谁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你我却神交已久。”赵铣不待刘识相请,自己随意在座位上坐下,笑道,“说起来,刘大人能有今天的,我也是功不可没啊!”
刘识面上泰然自若,心里却在快速地思考着赵铣的话,片刻之后,恍然道:“原来是赵大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赵铣心里惊愕感叹,刘识竟然能够这么快速地反应过来他是谁,可见心思机巧半点不输于那些浸淫官场多年的老臣。
刘识看出赵铣的惊讶来,丝毫没有沾沾自喜,反而依旧和煦而认真地反驳道:“不过,赵大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本官能够有今天,全赖圣上的提拔,和赵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参倒了一个败坏国本之人,凭借自己的本事荣有今天,还要回过头来感激那个人作恶,给他扬名的机会不成!
赵铣听出刘识话里的认真,或许还带着一丝讥诮,忍不住笑了,到底还是年轻人啊,还学不来官场老油子的油滑狡诈,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冷不丁地就给你一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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