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里的人都隐入惊恐中,仿佛都在后悔前来看热闹。
只有胡王二家的家长还立在那墓碑边痛哭,一边悼念自己死去的孩子,一边相互劝慰。
刘源的鬼魂一直没有出现,而我猜测它早就度过了冥河,上了奈何桥喝下了那碗汤。它和胡樱樱的骨灰盒已经合葬在一起,按理说已经成为了阴亲。
那个管事先生见情况不妙,也是吓得落荒而逃。
而我和林励带着我妈匆匆地去赶车,只希望赶紧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快跑到墓园门口时,我回了一下头,刚好看到简亦繁高举着自己的手,将那只发光的收魂袋收入手中,置于袖口里。
我听见那袋子里鬼魂凄厉的叫声,可是再过几秒,那惨叫声又倏地消失,好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了。
一直到回家以后,我妈还惊魂未定。
林励倒了一杯水给她,责备地说:“我就说让你别淌这浑水,你非要去,你看现在出事了吧!”
我妈还是没能明白出了什么事儿,她只知道好像有人在掐她的脖子不放开,可她又没有具体看到那人,所以一直觉得非常疑惑。
她问我:“刚才出了什么事儿?”
我想了想决定告诉她实话:“刚刚胡樱樱的鬼魂出来了,它掐住了你的脖子,说你是娶亲太太。”
我妈听了大赅,她惊恐地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鬼?”
我答:“你还不信?你刚才是不是被掐了?是不是没有看到掐你的人?那就是胡樱樱啊,样子太可怕了。”
看得出来,我妈在做强烈的心理斗争。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刚才墓园里诡异的那一幕。
我又说:“我早就告诉过你,叫你别去帮人做什么冥婚阴亲,你非说和王阿姨关系不错要帮帮她,现在可好,把鬼给招来了。”
我妈虽然年龄比我大二十来岁,可毕竟也是个女人,天生胆子小。
她害怕地问:“天哪,这可怎么办?它会不会……一直缠着我啊?”
为了让我妈宽心,我立即劝慰她:“放心吧,不会的,因为后来来了个道士,把所有的鬼魂都抓走了。”
我没有说是简亦繁,也还不到把他介绍给我爸妈的时候,所以只说是道士。
这事儿很怪异,但幸好我妈没有受伤,所以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春节里碰上这样的事情,总会让大人们觉得晦气。我爸回家以后,我妈把这事说给了他听,他们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家里点上电子红烛以保平安。
大多数不相信天地不相信神的人都是如此,一切顺遂时,坚定自己的无神论。可是真有什么哀事临门,却又会向天祷告,祈求上天保佑。
我看着父母点烛摆供果,走过去说:“你们以后千万不要再去管这样的事了行吗?”
我妈赶紧点头,可是点完头她却突然好奇地转过来看着我,说:“我忘了问,你为什么能看到胡樱樱的魂?”
林励跟过来,插嘴说:“姐能看到鬼。”
我爸妈一听,皆是大惊。尤其是我妈像听到了天大的新闻一样,惊愕地问:“你怎么可能看到鬼呢?”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瞄他们,于是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能看见了。今天那个胡樱樱,我见到了它的死相,是不是跳楼死的?头都裂开了,血一直从脑袋里流出来,穿着一件浅色的衬衫和一条深色的裤子,全身都是血。”
我妈听了更是夸张不解。
而一看到她的神情我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我又劝了他们几句,叫他们以后千万别多管闲事。我妈唯诺地点头答应了。
然而,没过两天,她热心肠的老毛病又犯了。
因为担心胡樱樱来找我妈麻烦,所以这两天晚上我都和我妈睡,而我爸去我房间睡。
但是,胡樱樱并没有来,倒是过了两天,王阿姨又来了。
开门看到她的时候,我特别想把门直接关上,然后不理不睬。可是我妈见到了王阿姨,却还是热情地叫她:“你来啦,快进来坐。”
我不情愿地让开身,然后让王阿姨进来。
她一进来我就发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双眼发黑,眼神无光,嘴唇乌青。很明显像是被鬼缠上了一样,元气大损。
果然,她一坐下来,就对我妈说:“你知道……鬼压床吗?”
鬼压床?
我妈听了觉得奇怪,于是问:“是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明明醒着,可是睁不开眼睛,还感觉身上压了个人,推也不推不开?”
王阿姨说:“正是这样。自从那天给源源和樱樱办完合葬以后,我就出现了这个毛病。你说我这是不是吓到了,要不要去庙里拜一拜?”
我有点烦这个王阿姨,因为她总是有事没事来找我妈。可是我又有些同情她,毕竟她中年丧子,的确很悲惨。
我妈这个热心肠,一听到王阿姨说被鬼压床了,心直口快地说道:“是不是女方那头的胡樱樱啊……合葬那天,它就出来了的……”
王阿姨听我妈这么一样,立即刨根问底。而我妈又不会撒谎,只得说出实情,告诉王阿姨我偶尔能看见鬼。
她说了“偶尔”这个词,意在对我的保护。可是王阿姨一听,脸上立即涌上希望。她说:“小勉,那你去帮帮阿姨,看是不是樱樱好不好?”
我像一只被放了气的球一样心灰意冷看着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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