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意气风发,如今百态沧桑。
云府中,乘梁横栏,雕刻着繁密的纹路,仔细一瞧,定会发现上头所雕刻的,皆是一些密集的文字,若非博学之人定然不识得。
云侯雄便立于这横梁之下,目光盯着上头所雕刻的密集文字,若有所思。
遥想当年,少年何等风发意气,如今物是人非,只剩一人百态沧桑。
先帝犹存那年,科举大大改革,读书人在京城的地位跃然而上,云家世代书香,所在当时的地位凛然,就连当时还未成太傅的阎煜德都未能撼动半分。
可云家时代忠心,出了不少科举上的人才,却始终中立于朝堂之上。
当年那一辈,云家大房只出了云侯雄一个嫡子,对他更是呵护疼爱有加,可过多的疼爱造成他往后的放纵。
“文峰,快点,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你慢点,小心别摔着。”
他们要去的地方,为一处藏书阁,听云侯雄说,里面有着自古以来最为博学的知识,可供他们认知,对他们的科举大业来说有着莫大的作用。
蒋文峰半信半疑,对于这位知交好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性情欢脱,对于任何想要做的事情,便没有可以放过的,他胆子也大,几乎任何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狐疑问道。
“什么博学的知识?很快便是科举了,你不老老实实在家温习,却带我来这儿?”
听闻他的话,云侯雄却是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放心,有我在,保准你是下一个状元郎?”
听他这话,蒋文峰瞬间便察觉到不对劲。
什么叫保准他是下一个状元郎?
这种事情,谁敢担保?
“你先说清楚!”
蒋文峰立在了原地,动都不动,无奈之下,云侯雄才吞吐道。
“就你事情多,我跟你说,这次的‘知识’,据说是从内殿看到的人总结出来的试题,很可能便是这次的试题,如果我们知道了,那……诶诶你干什么!”
“回去!”
落下两字,蒋文峰便拽着云侯雄走。
“这是个好机会,文峰你怎么舍得!”
“你这是泄露试题,被知道的话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你云家书香世家,倘若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有辱门风,对得起你家人父母,对得起云家列祖列宗吗?!”
说罢,蒋文峰直接强行拽着云侯雄离开,根本容不得他反抗。
别看蒋文峰平时柔柔弱弱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可当他发起火来,却将云侯雄压得死死的。
“诶你你你……”
不管他如何反抗,蒋文峰就是铁定了心,不准他舞弊。
云侯雄奈何不过他,想了想,也只能忍痛放弃,只能遂了他的意。
之后蒋文峰便日以继夜的学习只为备战科举,而云侯雄却是被他强硬拉着,同样日以继夜地学习。
云侯雄生平最为厌倦读书,可奈何好友威逼利诱之下,他也只能遂了他的意,两人一同备战科举。
蒋文峰家境平凡,只是万千学子中的一个,他品性高洁,为人文弱,先前有幸与云侯雄相遇,两人一见如故,此话便成了知交好友。
揭榜之日如期而至,蒋文峰成了状元郎,而云侯雄则排在第三十七名,对于这个结果,他是很满意的。
可突然之间,有人被爆舞弊,取消本次科举成绩并且禁止此人终生不得步入考场。
那人云侯雄相识,便是之前介绍他前去的人,当时云侯雄万幸听了蒋文峰的话,没有去看所谓的试题。
可变故往往在一瞬间。
那人被爆出来,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下子涌上身。
他被爆出来,终生不得再入考场,而令他的家族蒙羞,当即便恨上了所有人,当他望见云侯雄时,见他目光带着戏谑,当即便恼怒,死死咬定他也作弊。
云侯雄当懵住了,性子激烈的他不由得破口大骂,紧接着他也被抓了起来。
云家世代书香,怎能因他蒙羞。
事情很快便控制不住,舞弊的罪名太过巨大,稍有不慎便会蒙羞一世连累家族。
云侯雄悔不当初,可他并没有舞弊,当即便也挺直了腰杆子,相信事情总会水落石出。
可事情远远超乎他的想象,当时那人在告诉他泄露试题的地点时早在他身上动了手脚,为的便是万一事情败露,还可以将人拖下水。
外人的指责,家人的无声怨怼仿佛死死压在他身上,让他疲惫不堪。
当时的少年挺直的腰杆子也渐渐弯了下来,似是扛不住这肩上重担。
变故也是接踵而来。
蒋文峰出现了,他如今身为状元郎,本是前途无可限量,可他却站了出来,担了他的罪名。
他说,“承蒙皇天眷顾,蒋文峰愧对皇上,云侯雄所做的事情皆因我而起,他所谓的舞弊,其实都是为了我……”
听完这句话,云侯雄其他什么已经听不进去了。
蒋文峰将他所有的过错都担了下来,护住了云府的世家名声,却生生断了他的似景前程,为自己划下一个牢笼。
云侯雄很想大声的说不是他,根本不是。
可他却说不出口,他要维护云家的名声,只能生生看着好友替他担了罪名。
只能看着他割舍为之努力了一辈子的科举,成全云家。
……
不远处的亭台似是已经模糊不清,有鸟儿啼叫声萦绕耳侧,熙熙攘攘的余晖洒落下来,糊了他一脸。
明明一大把年纪了,眼角还是这般酸涩。
望着如今以满是皱纹的手,再回想起当年少时模样,才惊觉,原来是热泪盈满了眼眶。
当年他便已然发誓,今后不管蒋文峰发生何事,他定要护他一世周全,可他还是错了……
夏威侯府韶松堂
纪氏望着窗外栽种的梧桐树,目光落在新芽上,似是心中也萌发了一抹青翠。
“当年舞弊事件一出,影响深重,虽然最后查明蒋文峰并未舞弊,可奈何名声已然失去,被勒令禁止,十年以内不准参加科举,他原先的官途也随之淡然于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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