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开口的,仍是春生和尚,他双手合十,摇头叹息:“这等手法,应是擅毒之人所用,不过虽然江湖中使毒的好手不在少数,但这类人等向来不爱四处结交,个个乖僻无常,有此一类的门派也大都低调,不是隐蔽山谷,便是常常遮面示人,行踪难寻,眼下我等与他甚至未曾正面交手,小僧暂且瞧不出是何人所为。”
“难不成张家还有这等棘手的护卫?”宴十三显然和他想到了同一处,既从来不曾见过此状,倒不如从其出处开始寻起,他试着分析了一下,“作为一个商人家族,花钱请些武林高手作为家中护卫本是常有的事,只不过这等手法实在是不大寻常,很难想象张家人会有如此魄力。”
其中显然有不合理之处,他抱着刀挺直脊背,视线沿着关闭了门扉的屋檐下扫视了一圈,接着继续看向房顶,片片黑瓦层层叠叠,并无任何异样,他的视线又落回了身旁仍旧心有余悸的众人,皱了皱眉道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们是有多大的胆子,敢把使用这等手段的人往家里请?就不怕后院起火,引狼入室?”
“张家人若是有这等本事,还需要逃走吗?”白眉老怪冷哼一声,否定了他的猜测,“我看是另有其人,盯着这家人的,又不止我们。”他瞥了一眼在旁沉默的华玥,继续说道:“明的暗的,多的是人盯着他们家!”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渗血,但不代表他忘记了今日是谁坏了他的好事,倘若他不是被此人阻挡,也不会手下顿失如此之多,且连其中的因由也不甚清楚。
他当然知道此行极有可能一无所获,只不过青州一事后,他受尽了屈辱,心中怒火大盛,恨不能立马报仇雪恨,扬眉吐气,于是被莫知人一提醒,便出发赶往洛阳,现在想来,确实是冲动了一些。
不过……他并不后悔,冰莲真假暂且不言,总需要一探虚实,方能继续往下走。
“我等行事,还是应该更为周密才是。”他压抑着怒火说道。
从出来后便一直远离他们的华玥冷冷回瞥了他一眼,知晓对方意有所指,却依旧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如此之多的人,又冷不丁差点中招死去,任谁也不会感到轻松,白眉老怪的脸色一直很是难看,而华玥虽然并未明显表现出什么,但浑身萦绕的凛然冷气依然是显而易见,直到一个人开口说话,他们二人才同时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这是红血蜘蛛,其虫卵细小宛若尘埃,且常常带有异香,一旦起风,便四散于尘埃之中,遇见此物切不可久呆,更不可运功,一运功,已经从口鼻入体的虫卵,顷刻间便会在体内孵化而出,化为飞虫,吸食人的骨血。”莫知人终于开口了,他捋了捋胡须,摇着头叹息道,“方才还不大确定,可有人一死,我便猜着八九不离十了。”
“这虫子形似蜘蛛,名似蜘蛛,其实并非蜘蛛,而是曾经的魔教中人惩罚囚徒以及炼药所用,能采集人血,又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在江湖上十大杀人秘术中,这也是排在前列的。”他最后如此说道。
众人听到如此一说,更是受到了惊吓,分明已经跑向了门外,仍然忍不住各自又后退了好几步,似乎如此才能令自己放心些许。
白眉老怪的脸此刻阴沉得吓人,他咬紧牙关,朗声喝道:“究竟是何人所为?这些邪门歪道,难道就没有人曾经有所耳闻吗?我倒不信它们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等离奇的杀人手法,任是再厉害的人物,也不该凭空出现,定然有所来历,也定然能在江湖上留下些蛛丝马迹,他倒不信,果真没有人能揪出背后的黑手。
“莫知人,话不可说一半!”白眉老怪冷眼看着他,“有什么大可直言,不必再三缄其口,躲躲闪闪。”
“如若我没有记错,这种红血蜘蛛,曾经是御景山庄白家人内部炼药所用,不过……”莫知人皱起眉,露出疑惑之色,仿佛有什么方面很是难以确定。
“不过什么?”宴十三是个急性子,急忙追问他。
“其先祖白玄真人曾立下门规,绝不使用此物来杀人,这一次怎么就……”莫知人不解地捋着胡须,最后似是回忆起什么般,慢慢说道,“浮山的无回崖边,往回走不远之处,有一座炼药房,传言庄中的罪人,有在此跳崖自尽的,亦有在炼药房甘单药人,以赎罪孽,但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并未听闻至今还有此类事情。”
虽然他的话说得带些犹豫,浑似仍在分析某种不确定的因素,但此杀人术来自北方御景山庄,却是无疑的了,这却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御景山庄势力雄厚,怎么也用这等……这等阴损手法?”春生和尚面色不善,出口质疑。
所有人都在院中讨论着究竟发生过何事,唯有一个人,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躲在墙角处,侧耳偷听他们谈话,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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