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口狂跳,沿着解说细细看下去:此乃苗疆加兰一族世传蛊毒,加兰密毒,以蛊虫虫卵混以药物入体,无色无味,无知无觉,入人体后三日蔓延,一日孵化,一日噬心,次日毙命,总共六日便可置人于死地,绝无生还余地,乃是当今天下第一奇毒。除远在苗疆的加兰族人,江湖中尚无人能解。
而多年前,他曾听闻,向来以诡异难测为人所知的加兰一族,早已经几近无人了。
想到这里,他一瞬间面如死灰。
明音寺外依旧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上香拜佛的信徒们,面上都带有恭敬安宁之色,或有祈求哀戚之色,偌大的佛像前,人们或跪或站,或捧香或执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唯独门口站着的一个年轻人,显得十分特殊,他对庄严的佛像视而不见,目光更是四周扫来扫去,满面不耐烦之色。
他百无聊赖地扫视着那些烧香拜佛的人,嘴里喃喃低语道:“究竟到哪里去了?”顾盼之间,终于看见一个带剑的身影,倏忽入了寺內,他心里一动,忙追了上去。来往行人阻挡着他的视线,他不耐烦地拨开,拨了好几次,却仍旧是把人给追丢了,直愣愣站在院子里,时有人来来去去,却瞧不见半个带剑的。
他暗骂一声倒霉,只好自己四处寻找,寺庙里多房屋,多佛像,也多院落,他花了半天胡走乱窜,终于发现一处异样的地方。那正是方丈的禅房外,树叶茂盛,竹影重重,偌大的院子里人头攒动,却偏偏噤若寒蝉,无人说话,气氛很是古怪。
怪事!怪事!必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闪身躲在门后看去,瞧见竹影环绕的院子里,僧人已经出来了大半,个个手执长棍,皆为防备姿态,院子中央站立的,正是那带剑之人,且来者还是两人,说话的却只一个。可惜他的位置只能瞧见那人的背影,除了挺直的腰板和腰间的一柄长剑,再看不清其他。他稍一思忖,便轻手轻脚地后退两步,绕过围墙,悄无声息地飞身跃上了房顶,整个身子趴在房顶上,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那深黑的服饰,异样的剑柄,凝重的表情,以及不太标准的话语,令藏身屋顶的人忍不住“咦”了一声。
“扶桑人?”这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了。
而一直神秘高深的明音寺方丈,竟然恰巧在今日露面了。相传这位方丈武学造诣极高,过去的经历也颇为传奇。时有习武者上明音寺拜访,要讨教的,首要便是这位方丈了,只是他们通常见不到人,最后不得不败兴而归,更有甚者,听闻寺庙中有一部颇是精深的武功心法,来者竟时常妄想偷取而去,最终皆落得个狼狈下场。
相比之下,今日的扶桑人似乎运气不耐。
至少他见到了方丈本尊。
那方丈约莫五十多岁,穿得十分质朴,白须长而稀疏,他眉间神色平淡,双目紧闭,正开口淡淡说道:“明音寺乃佛门净地,只专研禅学佛法,习武也不过为了强身健体,自来不擅剑法,施主许是来错地方,何不就此离去?”
“方丈曾是一名数一数二的剑客,剑法想必十分精要,我听说出家人最是乐意助人,今日我不过是想要讨教一二,方丈怎连这都不愿?”见方丈仍旧闭目不言,却并未转身离开,那扶桑人继续说道:“我自认从小学剑,剑术不浅,有人却说我出剑太慢,落剑迟疑,足令我一开始便出于下风。”他目光凝重,语气低沉地说道:“不知方丈可为我解惑一二?”
“剑乃行凶之器,将利刃对人,倘若毫无迟疑,便已然失却了人心。”方丈双手合十,颔首说道,“阿弥陀佛,这说明施主仍怀有一颗仁慈之心。”说到这里,他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欣慰般的笑意。
那扶桑人显然并不认可,他听后面色一沉,低声说道:“慈悲只会令人软弱无能,不知方丈可知当如何克服?”传闻明音寺方丈出家前乃是剑客,出家后更有武学大修为,他前几日吃了败仗,终于谦虚了些许,原先挑战中原各路高手的想法,变成了求教一二。被人当面直指弱点,他必须先克服,完善自身,再寻求真正的对手。
“佛家只教人从善,不教人杀生。”方丈说完,一拂袖离开了,转身入门之际,禅房的门轰然关闭。那扶桑剑客再欲上前,十八名僧人弟子持棍阻挡,围成一列,原本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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