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当时并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沉香着急忙慌拉来了慎德堂。
此时入目一张毫无生机的苍白俊脸,带给她的何止是可惜二字,惋惜之余,更多的是掺杂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萦绕眉间,不过云端自己并未发觉。
偷偷瞧见小姐微皱的远山眉,沉香暗道不好:小姐怕是生气了!
也是,任谁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被人死拉硬拽来到陌生男子的房间,恐怕都不会开心的吧。
她也是在拉来云端之后,才后知后觉的醒悟,此刻更是低头跪在一边,沉默不语,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
相较她的战战兢兢,硕鼠就显得恣意多了,隐身在暗处肆无忌惮的打量沉香,四年未见,他的阿丑妹妹长大了啊。
而鹿鸣在她进门那一刻起,就认出了云端的身份,脸上并未显出有多惊讶,只是目光有所怀疑:当真如阿丑所说,这位云小姐懂得医理?
两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沉香更是促局不安了。
“这位小哥,依我之见,有病不瞒医,你还是将你家公子的病症原原本本说与我听吧。”云端咬着指甲,面色凝重。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单是切脉看相,虽说已经有了初步判断,但保险起见,还是再问问,这人的病怕是由来已久了,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病因,她才能对症下药。
真要说起来,鹿鸣与她不过也才见过两次面而已:头一次是在江都铁匠铺,她好心劝说,鹿鸣只觉得她单纯善良;第二次是在溯水江画舫,自家先生不顾自身安危,跳江救她,自己却缠绵病榻,日薄西山;第三次是在涂安寺,他奉先生之命请慈心大师,却在寺门前的混乱中出手搭救她脱离险境。
鹿鸣自己也说不上对待云端的态度,哪怕只是道听途说,得知最近江都发生的大事小事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不全信,却也觉得她太过奇特,总是会招惹麻烦,是非太多。
若是真的可以,他宁愿与先生一样,远离杏林苑。
只是眼下时局所迫,蓬莱路远,风雨又不止不休,先生的身子再经不起折腾了……
“云小姐叫我鹿鸣即可。”鹿鸣整理心情,抱拳拱手道,“雨夜冒昧前来打扰,已是过意不去,如今惊动云小姐冒雨前来,鹿鸣实在不安。而贵府刘管家更是古道热肠,亲自去请大夫,我主仆二人何德何能得贵人相助?大恩无以为报,请受鹿鸣一拜!”
要他说出病症,却得他感激一拜,一席拒绝的话又说得滴水不漏,很难让人再强求他一定得说出,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就此作罢,可惜,云端就得另当别论了。
云端抬头看他,目光不悦,显然是对他的不配合态度很不满意。
“你家公子近期内体质虚弱,气血不足,手脚心燥热,面颊潮红,干咳伴有痰血,偶有呼吸困难,疲乏无力,夜间盗汗之症,我说的可对?”
她知道有些病人病情古怪,多少会有些难以启齿或者是不愿说出,总之这些患者对医生的询问大多含糊其辞,敷衍了事。结果因为一时的隐瞒酿成不可挽回的过错,大有人在,因此,云端决定先发制人。
鹿鸣听她不咸不淡几句话就将先生的病状描述的清清楚楚,脸上表情丰富多彩,半是惊诧,半是惊吓。
但到底是经历过世面的,鹿鸣很快恢复平常的样子,沉默不语,对她的问话再次选择不答。
虽然并未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不过云端从他那一闪而过的表情中抓住重要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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