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大姐会关心这个问题,楚韵睫毛颤了颤,“我把檀都的房子卖了,不住那,我无家可归。”
而且江锦言说到做到,已登报宣布他们的婚事。因四年前的事,很多人都在揣测江锦言与她订婚的意图。与他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没察觉到他的恶意,她也慢慢的忽略两人之间存在的仇怨,试着把半山别墅当成家。那样她就不会太过孤单。
“听爸说你想进楚恒?”
大姐先开头,楚韵当然是求之不得,轻点下头,攥紧马克杯,“大伯不让,所以我今天来找大姐,希望大姐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近年来大姐在楚恒掌握的实权要比伯父多,大姐性格强硬,她答应,伯父反对都没用。虽说这个话题是大姐提出来的,楚韵心里没底。
“为什么进楚恒?给我一个理由。”
可以说服她的理由,楚欣抬起头目光凌厉的看着楚韵,她是叱咤商场的女强人,身上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场。
楚韵笑了笑,“大姐是怕我会把楚恒从你们手里夺过来?”
“有我在,不会。”楚欣口气自信,从包中掏出一张卡,推到楚韵面前,“商场复杂,你适合简单的生活。我会每个月转进去一笔钱,够你生活的。”
“大姐不愧是伯母的女儿。”楚韵把黑卡夹在两指之间把玩着,笑的毫无城府,“大姐既然不怕,给我在楚恒安排一个闲职又何妨?”
“我可以给你安排,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楚欣拿过抽纸擦了擦嘴角,“我那有多余的房间,你搬过去。”
楚韵轻晃手中的奶茶,她怎么就不纯洁的嗅出一股的奸情的味道呢?而且还是两座大冰山,把他们放在同一张框内,两张严肃脸,冰冷的气场,楚韵心底生出一股恶寒。
“你让我考虑下。”
她恨不得马上答应,可江锦言那关不过,她蹦跶不出半山别墅。
“最迟明天这个时间。”楚欣看了下表起身,“我还有个会,卡你留着,从小你就身体弱,现在又瘦成这样,买点东西补补身子。”
认识大姐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她说关心人的话,楚韵目送着大姐同样消瘦的背影,眼波微动,大姐好像比四年前多了些人情味呢!
咖啡厅外,没看到袁少文,手机里没他的号码,楚韵在门前等了会,不见他回来,拦车去了薛华侦探社。
“我说过,不许来这里!”
薛华拎着一个白净的小包子丢出门外,小包子身形踉跄,楚韵赶紧伸手扶了吧。
“谢谢姐姐。”
小包子对着楚韵露出两排雪白的糯米牙,三四岁的孩子有些奶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两个浅浅酒窝,十分讨喜。
他稳住身子,不惧薛华的冷脸,迈着小短腿再次朝侦探社里钻。站在门前冷冷瞧着他的薛华,抬腿拦住他的去路,“滚!”
“他才这么点儿,你也忍心欺负?”
真没素质,尊老爱幼懂不懂!楚韵抱着小包子,长腿一迈,跨进侦探社。
“你也一起滚!”
大早上的吃炸药了?!楚韵抱着小包子围着暴躁的薛华转了两圈,捏了捏小包子的脸,“你怎么得罪他了?”
小包子一脸懵懂的摇摇头,抬起胖嘟嘟的收学着楚韵的样子扯着她的腮帮子,“姐姐跟我哥是什么关系?”
人精啊,她还没问他,他就来掏她的底了,楚韵斜眼瞅了下一脸怒气的薛华,语气疑惑:“他是你亲哥?”
“他们说是的,可他跟我一点也不亲。”
小包子有些委屈的偷瞄薛华,薛华对上他水灵灵的眼睛,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从楚韵怀中夺过,扔在门前,怒气冲冲的扯落卷帘门。回身见到楚韵还站在那儿,怒气更重,迈着长腿在沙发上坐下。
“你这样对一个孩子太过分了!”
那孩子身边没跟个大人,这样被丢出去,万一被人捡走了怎么办?想到这里,楚韵疾步走到门前。
“他丢不了,有人会送他回去。”薛华拿过身旁的书,慢慢掀着,“侦探社就我一个男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闲言碎语,江六少奶奶,还是能不来则不来吧。”
“我不信你打开门不做女人的生意。”楚韵开门向外看了看,小包子走了,她回来在薛华对面坐下,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不做我的生意,是因为顾家吧。”
“我做生意讲求眼缘,你是福薄相,我不喜欢。”薛华的两指在书上轻捻着,“你家的那点事扯不上顾家,别因为你的胡思乱想搭上一条命。”
又不是找对象还讲求眼缘!楚韵心中轻哼,面上笑的灿烂,“上次的事谢谢你,虽然让我的名声臭上加臭,总体来说你在我这里还算的上是个好人。”
楚韵指了下心口的位置,“你这里应该有顾家的详细资料吧,借我看下。”
“你可以去问六少。”
薛华扔了书就要上楼,楚韵赶忙起身,伸直胳膊拦在他的身前,她就是问过江锦言被无视了,才来问他的。
“案子不接,资料不借我看,你就那么不待见我这个人?”
“没办法待见,走了,别忘帮我关上门。”
薛华眼中的厌恶跟面对小包子时如出一辙,楚韵撇嘴,脾气比江锦言还怪!楚韵看了上次抹了一手灰尘的书架,去洗手间找了抹布,端着水,把楼下的卫生仔细打扫一遍。
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楚韵洗掉脸上的脏东西,望了眼空荡荡的楼梯离开。
楼梯口,薛华一身黑色休闲装,从兜中掏出烟点燃,徐徐上升的灰白烟雾遮挡在他厚厚的镜片前,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烟燃过半,烦躁的把烟头扔在地上捻灭,回房拿外套下楼。
楚韵拉上卷帘门,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淋没了街上的人。没带伞,四处张望没见到出租车,楚韵把包放在头顶跑进雨幕。
突然一只小手攥住她的裤脚,楚韵跑的急,带着他的身子上前栽,小家伙聪明,把手中的小伞撑在地上稳住身子。
虚惊一场,楚韵伸出去的手揉了揉他的西瓜头,“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在等姐姐。”
小家伙踮着脚,伸直胳膊,使劲把伞向楚韵头上举。
“等我做什么?”他的动作太过暖心,楚韵抱起他在屋檐下避雨,看了看周围,没见到跟着他的人,“你家住附近,你偷跑过来的?”
小家伙摇头,把伞塞进楚韵手中,“伞借你,记得以后还我,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把伞。”
“你叫什么?”
谁家的孩子,怎么能这么可爱呢!楚韵握住还残留他小手余温的伞柄,心里对小家伙的好感蹭蹭直升。
“小瑾,我得走了。”小谨从楚韵身上滑下来,伸出胖胖的小手,“姐姐把你的手机号写在我的手上,我什么时候想我的伞了,可以给你打电话。”
噗······
楚韵被他的话逗乐了,从包中拿出纸笔把联系方式写给他,拿着纸条,小家伙对楚韵摆摆手,迈着小短腿,一溜烟的跑没了身影。楚韵失笑摇头,人小鬼大说的就是他吧。
把纸笔放回包中的时候无意碰到手机,察觉它在振动,是江锦言打来的。
“在哪?”
“市中心,下雨了,我马上回去。”
无意中调了振动,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察觉江锦言声音中的寒意,楚韵赶紧如实告知。
“具体位置。”
“延春街136号门前。”
耳边传来嘟嘟声,楚韵收好伞站在原处等着,听到不远处卷帘门哗啦上升的声音,楚韵转头,薛华站在门前朝她这边看过来。
一辆路虎疾驰而过,挡住他的视线停在楚韵身前,袁少文下车帮楚韵打开车门。
“楚小姐不该一个人在外面乱走的。”
以为她与楚欣不会那么快结束,袁少文去附近取点东西,再回到咖啡厅,座位上已换成别人,想到六少的叮嘱,袁少文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打电话没人接,他只能硬着头皮告诉江锦言。
江锦言沉默半分钟,袁少文觉得自己被扔进油锅刀山里滚了回。
“以后不会了。”
后座位上江锦言面色不太好,楚韵认错态度良好。经历过两次危险,这次他又以为她出事了吧。
车子启动,江锦言阖上眼睛,听着雨点拍打在玻璃床上的滴答声。
“我跟大姐谈了,她答应了一半。”
车中无声,楚韵倍觉压抑,率先打破沉默。
江锦言缓缓睁开眼,看着她,“她的条件。”
还真有默契啊!楚韵八卦心思被勾动,“你怎么猜到她提条件了?”
江锦言给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好似在说,明摆着的事情还要猜吗?
“她让我搬到她那。”
“你答应了?”
江锦言目光凉薄,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他腿上。温热的指腹在她脖子间摩挲着,给人一种她点头,他就会毫不犹豫掐上去的错觉。
“不经过你的同意,我怎么敢答应。”
他的指尖似带着电流,过的她浑身酥麻,脖子痒痒的,楚韵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躲开他的触碰。心里琢磨,江锦言的情绪变化是因为大姐,还是因为她。
刚才找到她,对她冷冰冰,不搭理。他对她没有感情,她的事影响不到他的情绪,应该是因为大姐吧。
“你想搬出去?”
“我想进楚恒。”楚韵趴在他说话时颤动的胸前,嗡声道:“不搬出去,只能另想办法。”
江锦言轻抿的唇轻动下,再次抿上,扣着她腰的胳膊收紧,抬手扯掉遮挡帘,扳过她的头,覆上她的唇,用力深吻。
袁少文正在开车,楚韵不敢挣扎,只能予取予求。脚碰到小家伙借给她的伞,楚韵身子顿时一僵。
孩子!江锦言没做措施,也没让她吃药,她会不会中奖!
察觉她分心,江锦言惩罚性的咬了下她的唇,唇上吃痛回神,楚韵紧张的抓住他的前襟,偏头躲开他的唇。
“还没搬出去就不让我碰了?恩?”
江锦言面色阴沉,扣住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
“不是。”楚韵圈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向他面前凑了凑,“六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省心,不惹麻烦的。”
听到他都没做考虑的回答,楚韵心口像堵了团棉花。她是麻烦的代名词,江锦言肯定后悔选了她,楚韵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不喜欢的人怀了孩子,以江锦言的冷情,肯定不会留。她年龄小,不想经历那种痛,以后必须注意才行。
她垂着眼睑,心思百转,江锦言眯着凤眸,把她向怀里揽了揽,“知道了,以后就少惹些麻烦。”
少惹,你就会喜欢我?楚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姐让我明天给她答案。”
江锦言没说话,瞥见那把小孩子用的伞,伸手拿过,“哪来的?”
“一个小朋友好心送的,别弄坏了,得还回去。”楚韵拿过来,整理好绑上,想到小家伙,她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他叫小谨,粉粉嫩的孩子,六少以后有孩子,肯定也长得不差。”
“很喜欢孩子?”
“算不上喜欢,小时候看到别人有兄弟姐妹的时候,挺羡慕的。”
七八岁的时候,她缠着母亲帮她生个弟弟妹妹,母亲被她缠的无奈。私下里父亲揉着她的头发告诉我,母亲身体不好,不再适合生育。心里有些遗憾,每次见到别人家的宝宝,她都想逗弄一番。
江锦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看向外面不停歇的雨幕。
当天晚上,楚韵准备好咖啡端进房间,好奇的看着早早躺在床上的江锦言。
“身体不舒服?”
江锦言不工作,也会在书房看书,基本上都是十点左右睡觉。楚韵看看时间,差一刻钟八点。试了下他的头,温凉,没异常。
楚韵放下咖啡,脱鞋上床,跪坐在他的腿边,按照往常帮他轻按揉捏,“六少应该听林医生的建议。”
林泽远私下找过她,让她帮忙劝劝江锦言,她说了几次都被江锦言无视。
“看你这个样子,我挺内疚的。”
车祸有猫腻,可却是为她庆祝的时候出的事。因此·她一直回避问跟江锦言一起出事的江家四小姐的事。
“内疚点不好吗?”
楚韵连白眼都懒得翻,试问谁想一辈子背负一个心理包袱?楚韵加重手上的力道,江锦言握住她的手,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窗外夜色浓稠,房间一夜旖旎。
第二天楚韵动动被下酸疼的合不拢的双腿,磨牙,说好的要节制呢?!
摸过手机看了下时间,上午十点,与大姐约定的时间,楚韵起身抓过散落在床上的睡袍披上,跑进书房,书房空空。
“陈姨,六少呢?”
“六少爷一早就出去了,这是他吩咐我帮六少奶奶的收拾的行李。”陈姨不言苟笑的脸在看到衣衫不整的楚韵时,不太深刻的皱纹深了深,“六少奶奶,家里虽不经常来外人,你穿成这样不妥。”
靠在墙边的银白色行李箱,这是江锦言给她的答案,心里莫名有些失落。想到以后不在这里生活,楚韵没跟陈姨计较。
“你不适合六少爷。”
“这话你应该跟六少说。”楚韵走到卧室门前,回身轻笑,“陈姨,觉得自己适合伺候六少?”
“六少从小是我带大的。”
陈姨被质疑,扯紧身上的围裙。
“你带大的也不代表你可以插手他的事情。”楚韵手指轻敲着门框,“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你照顾好他。”
“照顾他是我的职责,不需要你交代。”
江锦言不在家,陈姨就省了六少奶奶的称呼,楚韵心中冷笑,又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回房间收拾好,楚韵给大姐打完电话,检查完行李箱中,离开半山别墅。
半山别墅属于富人区,住户少,没有出租车。昨晚折腾的太厉害,身子疲乏,楚韵拉着行李箱沿着路慢慢的走着。
“小韵,你去哪?”山上风大,楚韵缩着脑袋低着头,蔫蔫的模样像个受了委屈,离家出走的孩子。宋佳楠急忙停车,握住她拉行李箱的手,“江锦言欺负你了?”
“没有。”
讨厌他的触碰,楚韵甩了甩他的手,宋佳楠固执的握着,拎起她的行李箱,“去我那儿。”
“宋佳楠你够了!”手心还残留浅浅的疤痕,楚韵对宋佳楠的自私打心眼里厌恶,“不想再进一次局子的话,你尽管把我塞上车。”
宋佳楠闻言,面色瞬间铁青。向封是桐城有名的大状,宋氏法务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上头的人惧怕江家,不敢买宋家的面子,他整整在监狱里关了十天。
单人单间,伙食凑合,在忍受范围内,可他还是差点憋闷的发疯。想到楚韵在监狱待了四年,待遇比他差上很多,心里难受的紧。释放那天,他驱车来到这里。想见她却又怕见到她跟其他男人生活的痕迹,他会嫉妒发疯。
几天过去思念疯长,忍受不了,他开车出公司,不知不觉竟转来了这里。停在山下远远望着矗立在半山腰的别墅,抽了几根烟想离开。发动引擎,从倒车镜中竟然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儿。
他想拥她入怀,她却对他冷眼相待,还有比这样更让人痛苦抓狂的事吗?
“小韵,你都决定离开他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
听着他随口扯开的廉价承诺,楚韵头疼扶额,“宋佳楠我们四年前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你能不能······”
“不能!你是我的,这辈子只能跟我在一起!”
宋佳楠吼完,不顾楚韵的挣扎,把她推进车中,踩足油门,向城南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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