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尧心如针刺,嘴唇紧抿着,久久不言。
“女儿也明白纸永远包不住火,可景国的使臣就要来了,皇上钦点女儿准备国宴,皇上这么信任女儿,女儿怎么能叫他失望?女儿心里想着,办好了这件差事,再向皇上表明身份,陈清一切,皇上念着女儿有功,兴许会网开一面,饶过女儿,就算要降罪,也不会牵累了家里。”唐芯一本正经的忽悠着,神色真诚且可怜。
见状,唐尧沉默了片刻,竟弯下腰亲手将她扶了起来,满怀欣慰的说:“你真的懂事了,知道为我和你娘着想。”
被重拍着的肩膀,徒然变得沉重。
唐芯惭愧的咬紧嘴唇,垂着头不敢看他。
“你的顾念确有几分道理。”唐尧收回手,口吻比起刚才来缓和许多,“等差事办完,我随你一道去御前请罪,但愿皇上能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饶你一命。”
“……”其实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去请罪来着,可是,听到这番话,还是好感动啊。
没等唐芯说话,唐尧口风一转,道:“收拾一下,随我去慈宁宫。”
“嘎?”慈宁宫?
一刻钟后,若凌居后院的狗洞外。
唐尧无语地瞧着从墙角那窄小的洞口里,轻车熟路爬出来的人儿。
“你往日就是用这个法子,离开寝宫的?”钻狗洞?这哪是大家闺秀该干的事?
“女儿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唐芯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一边傻笑。
唐尧无言以对,揉揉抽疼的脑门,率先转身。
她加紧脚步追了上去,狗腿地笑道:“爹,一会儿如果遇到麻烦,您千万别忘了帮女儿解围啊。”
唐尧横了她一眼:“你若没犯事,太后怎会刁难你?”
“以防万一嘛。”太后突然召见她,绝对和齐妃脱不了干系,就算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挡不住明枪暗箭,先打支预防针准没错。
“多亏爹你专程前来告知女儿此事。”不然,太后找遍各处找不着御厨小唐,那事情就要闹大发了,“不过,爹是怎么知道宫里的事的?”
“……偶然。”唐尧默了两秒才说,不愿承认,自己在出宫前撞见太后身边的嬷嬷在四处找寻她,便风风火火去了若凌居报信。
“其实爹你一直有在关心女儿的动态对不对?”唐芯笑眯了眉眼,一副‘我早就看穿你’的表情。
唐尧脸上一燥,虚咳了一下,沉声道:“见到太后,不得这般没脸没像,切莫失了礼数。”
“女儿像是蠢货吗?”拜托,她可是很惜命的好不好?
“何止是像。”天底下再难找出第二个如她这等胆大包天之人,“你再如此胡闹下去,早晚有一日,就连我也保不了你。”
看似责备的话里,藏着的却是一个父亲难言的爱意。
鼻尖微微一酸,如果不是本尊以前做了太多让他寒心的事,他又怎么会对本尊的处境置之不理?任由她在宫里缺衣少食?
次奥!好想把本尊拖出来暴揍一顿!
拳头愤然攥紧,两团愤怒的火焰在眼底燃烧着。
唐尧面上掠过一丝不解,刚欲问问她怎么了,不想,却瞥见了正前方疾行而来的身影。
“唐相?唐大人?”这是什么组合?
沈濯香止步在数米外,狐疑地盯着并肩同行的二人
唐尧有些尴尬,嘴唇动了动,竟是不知作何解释。
“哟呵,今晚刮的是什么风,小的不仅偶遇了相爷,现在又遇见了王爷你。”唐芯笑呵呵开口,特地咬重了偶遇二字。
沈濯香倒没怀疑,毕竟一个是朝廷重臣,一个是宫中内官,八竿子打不着一起,除了巧遇,似乎也没第二种解释了。
“相爷这么晚还未回府?”他轻摇着手里的骨扇,与唐尧寒暄。
唐尧老脸微红,狠狠瞪了眼身旁的罪魁祸首。
若非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他岂会陷入窘境?还要一反半生直率坦诚的作风,在王爷面前弄虚作假。
唐芯摸摸鼻尖,挺身而出为他解释:“小的和相爷相见如故,路上聊得十分投机,相爷听说太后这么晚召见小的,又架不住小的苦苦哀求,就同意陪小的一起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了。”
“本王怎看不出,你身上有能入唐相眼的地儿呢?”沈濯香反问道,眼神里含着犀利的光芒。
“那是你不懂欣赏。”没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
摇动的骨扇蓦地停下。
就连唐尧也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惊住,拱手道:“香王,这奴才心直口快,说话虽鲁莽,但并无恶意。”
“哈哈,”沈濯香仰头大笑,“他的性子,本王恐怕比唐相你更为了解。”
骨扇一收,优雅地别入腰间,伸手把唐芯拽到身边来,接着又说:“就快到宫禁的时辰了,唐相还是快些出宫回府去,至于这奴才就交给本王吧。”
“这!”唐尧有些不太放心。
“太后召见她,为的是宫中内事,不论唐相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该插手。”沈濯香好心地提醒一句。
闻言,唐尧只好摁下满心的担忧,在唐芯不舍的目光下,行礼告退。
临走前,他略带迟疑地吐出句话来:“唐大人就拜托王爷多加照看了。”
83书屋:(www.83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