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与邱艳说了不少,末了,突然哀叹声,邱艳眼露不解,只听莲花叹气道,“我和柳芽都在村里,你如果也留下来多好,你嫁去杏山村,柳芽又是闷声不吭的性子,往后,我说话都找不着人。”
邱艳噗嗤声笑了,她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爹在家,以后我也会常常回来的,长胜哥家里不是还有妹妹吗?你嫁过去,还愁没人陪你说话?”莲花性子迷迷糊糊,心眼不坏,难怪长胜娘极力撮合这门亲,大家又在一个村,以后有什么也能互相照应,比起来,她确实嫁得远了。
见她流露出不舍,莲花又转过来安慰她,顺口说了方翠的亲事,方翠娘给方翠说的那门亲事也不见好,对方身子骨肉,给的银子多,口头上说是聘礼,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人家是花钱买方翠回家伺候人呢。
大家差不多年纪,如今都说亲了,再往后,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谈到后边,对方翠和珠花不如以往那般讨厌了。
窗外,阳光炙热的烤着大地,远处的绿树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屋里,轻风细语,渐渐没了声。不知何时,两人睡着了,双手枕着脑袋,眯着眼,沉沉睡去。
邱老爹站在窗户边,轻轻拨手拉开半敞的窗户,莞尔一笑。
因着屋里三人睡着,邱老爹领着沈聪和刀疤去了山里,迎面的风夹着闷热,几步路,邱老爹后背的衣衫便湿了,入了山,又是另一番感触,凉风阵阵,清爽宜人。沈聪和刀疤握着刀,想趁着下午,替邱老爹砍些柴回去堆着,顺便找找山里的菌子,入眼的地儿坑坑洼洼,邱老爹解释道,“村里孩子多,每天都来山里转悠,翻新的泥估计就是捡菌子留下的。”
这时候,不远处的枯柴丛中,走出来一身着蓝色长衫的男子,圆形脸,三角眼,下巴蓄着一小撮胡须,站在草丛里,委实瘆人得紧,邱老爹不认得来人,见男子身后竖着位年轻小哥,以为两人是父子,来青禾村走亲戚的,善意的笑了笑,却见刀疤脸色大变,沈聪也拧眉,神色淡淡的。
“没想着这种地方都能遇着二位,着实有缘,聪子,刀疤,好久不见。”男子嘴角噙着浅浅笑,好似他乡遇故知,满脸真诚,邱老爹心有狐疑,却没出声。
“呸。”刀疤好不留情面,“谁和你有缘?你算什么东西。”刀疤凝视着面前的男子,双手握拳,隐隐听到指节咯吱咯吱的声响,迈出脚,面目狰狞,好像要上前与人打架似的。
“刀疤。”沈聪松开手握着的树干,淡淡喊了声,刀疤扬起下巴,不情不愿的退了回去。
“来山里也能遇着,的确算缘分,卫哥有雅兴,竟来青禾村后山玩捉迷藏。”沈聪嘴角微扬,不紧不慢道,见卫洪身后的男子跃跃欲试,圆目微睁,含恨的看着他,沈聪挑眉,手指在两侧动了动,刀疤立即扑过去删了那人一耳刮子,碎道,“在聪哥跟前一点不懂规矩,聪哥是你能直视的吗?”说着,又在他脑袋上重重拍了下。
少年不服,手拽着刀疤衣衫欲还手,耳边传来一声不怒自威的男声,“小张,像聪哥道歉,出门前我怎么和你说的?遇着前辈,就该低眉顺耳服服帖帖,别仗着自己年轻气盛身强力壮就得意上了天。”
听他意有所指,刀疤挥手欲将他一并打一顿,早看卫洪不顺眼了,若非顺风赌场幕后的老爷和木老爷关系不错,早就对付他们了,谁管他们是谁?
“刀疤,回来吧,他不懂事,你也别太计较,教训两下就是了。”沈聪不动声色,阴翳的目光落在小张脸上,想通了什么,道,“你倒是像你三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三哥厉害多了。”
两人交锋,邱老爹也回味过什么,站在边上,尽量不过问,凭两人说话的口吻约莫清楚二人是死对头,偷偷抬眸,打量对面的男子两眼,村子里没有卫姓人家,倒是最近说亲的珠花,听说夫家姓卫。
沉思时,只听对面的男子恭敬的喊他邱叔,邱老爹一震,不知如何回应,看对方年纪,叫他一声哥就够了,去自降辈分,甘愿喊他一声叔,邱老爹侧目,询问沈聪该如何应答。
沈聪转身手里的镰刀,促狭道,“难得卫哥能屈尊降贵,这可是邱叔的福气,有你一声叔,往后,那帮人也不敢越过你去。”话完,似笑非笑的盯着挨了打忿忿不平的小张。
小张心口颤得厉害,双腿不听使唤往后退,察觉到卫洪的目光,又大着胆子往前一步,咽了咽口水,规矩的喊了声,“邱叔。”
沈聪给以一个孺子可教的神情,蹲下身,举起手里的镰刀,只听啪的声,身侧树枝断裂,刀疤也折身回去,从邱老爹手里接过绳子,拉直放在地上,将沈聪砍下来的枝桠规整好,小张看得目瞪口呆,他三哥还在床上躺着,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些日子好不了,张三怨恨沈聪,才让他去赌场跟着卫洪,找机会为他报仇。
这些年,因着张三在赌场挣钱,村子里人不敢招惹他们,而且,还有好些人巴结,加之又有张三带回来的银子,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可想而知,张三受伤,对家里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他紧了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去为他哥报仇。
“聪子还真是样样精通,这点,我可比不过你。”说完,悠悠然转过身离去。
人走了,沈聪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眉头紧锁,小声和刀疤说话,“你觉得他来这边是什么意思?”
刀疤早看卫洪不顺眼,本想骂两声,转而一想又止住了,沈聪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若非察觉到端倪不会问他,若有所思道,“想给我们个下马威?真要如此,下回老子照样打得他满地找牙,方才就不该拦着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沈聪张嘴,余光瞥到邱老爹的鞋,又欲言又止,岔开了话,“山里柴火多,咱多砍些,往后邱叔也轻松点。”天气热,沈聪瞧着枝桠就砍,这些柴火挑回去晒过后才能烧,真要挨着挨着找枯树枝,他没那个闲情。
刀疤啊的声睁大眼,不明白为何话题转得如此快,听了邱老爹回答才恍然大悟,跟着笑呵呵道,“是啊,待会回去,晒院子里,过几天就能烧了。”
如何不知他们避讳自己,邱老爹无奈,脑子里也在想那个男子是谁,想来想去也没将他往珠花未来夫婿那处想,直到傍晚,沈聪和刀疤回了,他从村头回来,路上听说不少刘家的事儿才明白,山里遇着的那人怕就是珠花未来相公,卫洪了。
刘家的事儿在村里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李氏从媒人家回来,面对众人打探,犹如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那日相看的男子是卫洪手里的小弟,卫洪事情忙,才让他过来,谁知,李氏会错了意,竟认错了人,卫家对珠花极为满意,恨不得立即成亲,李氏哪会同意,最后,没法子,将日子定在了冬天。
众人看她神色就猜出珠花的亲事该是成了,不过,听说卫洪是顺风赌场的老大,无人敢得罪他,想到这点,李氏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回到家,又安慰珠花一番,对着满屋子家具,心也欢喜起来。
卫洪和珠花的事儿传开,什么声音都有,不过打听卫家的事情后,眼红的不少,卫洪会挣钱,又是赌场老大,要什么有什么,传着传着就成了珠花嫁到卫家做少奶奶的,莲花气得不轻,和邱艳说起这事儿,还抑郁难消,“就她那副样子还当少奶奶?当奴婢还差不多,你瞧见你三伯母没?这几日天天去刘家做客,恨不能住在刘家呢。”
邱艳不解,何氏和李氏上回在院子里争执了几句,李氏素来小气会记仇,何氏去那边做什么?问莲花,莲花也不知,拿起桌上的花儿,烦躁道,“谁知道呢,你说莲花真有做少奶奶的命?”听她三句不离珠花,邱艳揶揄她道,“是不是你也嫉妒莲花嫁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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