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纯阳宫的掌门。”谢梦征看向夷简,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他不知道是喜是悲,他只是觉得,夷简故意隐瞒了身份。
“随我来。”夷简并不回答,而是领着谢梦征走过长长的道路,带着他前往侧殿。
温连从地上站起,望着远去的二人不解,掌门为什么会认识师弟,看他二人捻熟的样子,温连心中一阵不喜,转而一想觉得不可能。
掌门或许只是……
温连又想起另一件事,刚刚见师弟,他身后似乎背了一把剑,剑,温连有些头疼,师弟竟然是个剑修,这事要是让师尊知道,怕是麻烦了。
此地清净寂寥,只有白茫茫一片,积雪不化,透彻肌骨,夷简引着谢梦征来到廊下,“你拜入希清门下,怕是棘手了。”
“什么意思?”谢梦征道。
“希清是法修,他素来不喜剑修,若是旁人还好,可你是他的弟子,他自不许你修剑道。”夷简含笑望着谢梦征,眼中稍有惋惜。
谢梦征沉默了,他一个剑纯,误拜法修门下不说,他这位师父很有可能要他转气纯。
做气纯怎么可能体会到人剑合一的快乐!
“正所谓万法归一,殊途同归,大道仍是大道,只是走另一条路。”夷简邀请谢梦征坐下,转身取出一套茶具,在那泡茶,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自有三分禅意,氤氲的水雾蒸腾上夷简的眉眼,便如远山眉黛,让人可望不可及。
像画中仙,谢梦征不知为何有这个想法,夷简越完美无缺,他就越觉得不对,像夷简这样的人,不该存在这个世间。
如无垢之羽,不该染上世间的漆黑,于是干脆消散于无形。
“当个法修如何?”茶泡好了,夷简倒了一杯推到谢梦征面前,劝慰谢梦征,“希清善于炼丹,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师,你向他学丹道不吃亏。”
“你的名字?”谢梦征回过神来,愣愣看着夷简,“你是纯阳宫的掌门,但是你的名字是什么?”
“纯阳宫第二十六任掌门道号夷简。”他低下头来,端起自己的茶杯,先是轻嗅了一下,而后抿了一口,见谢梦征不动他面前的茶,劝道,“尝尝看,莲花峰上的雾茶。”
“好。”虽然夷简的回答和常人有些不同,谢梦征还是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他举起面前的茶来,不像夷简那样一闻二品三饮,而是一口气全灌下了,正是牛嚼牡丹。
灵茶一经下肚,便成灵气四散开来,透入肺腑,深入肌理,治疗谢梦征因心魔反噬带来的内伤。
“谢谢。”胸口的闷痛消失不见,谢梦征这才知夷简特意泡茶给自己,抬头见夷简含笑望着自己,谢梦征不好意思加了句,“掌门。”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谢梦征气色好了不少,夷简收回目光,说起之前的话题,“你考虑如何?”
“不当剑修当法修。”谢梦征才开口,做背景板的周流星位就不依了,飞到观月身边,长鸣一声,大有你敢当法修我就带观月离家出走。
“就算我同意它也不同意。”谢梦征握上周流星位,拂过剑身面带眷恋,“我想做剑修。”
夷简望着灵性通人的周流星位,眼中闪过一缕暗伤,很快归复如初,他笑道,“我便不强求你。”
谢梦征点点头,打心底感谢夷简的一片好意,夷简是替他考虑,但是谢梦征想做剑修,否则在最初他也不会选择纯阳。
至于为什么做了剑纯,谢梦征表示,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观你心境澄明,眉眼不染红尘,怎会在天梯入了心魔道,还伤到如此?”夷简说完,面带歉意道,“抱歉,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多问。”
“我……”谢梦征下意识摸上怀里的匕首,望着夷简温柔淡然的眉眼,深吸一口气道,“我是来向纯阳宫报仇的。”
这话过后屋里半天无声音,观月迷迷糊糊从睡梦醒来,见谢梦征在身边便叫了一声,想要讨点吃的。
“此话何解?”夷简放下手来,茶已经凉了,不再有水汽晕染夷简的眉眼。“我纯阳宫立派以来奉行天道,顺应天时,不争不夺,门下弟子行事光明磊落,宁肯退让三尺,也绝不血溅黄土。”
夷简抬起头来,注视谢梦征,“若真有不忠不义之徒,我定当严惩不贷。”
“我信你。”谢梦征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将那枚匕首放在桌上,神色黯然,“这是她的遗物。”
夷简没接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只需要倾听。
“我与她只见过几次,第一次的时候是在水边,她以为我是淫贼,甩手打了我一巴掌,后来还被村民绑到山下,差点上了火刑,所幸她肯出面帮我。”谢梦征讲到这里,面有窘色,见夷简眼中有笑意,忙解释,“真的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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