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故意踩着他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可惜,他比我高的多,尽管为了关照我走的不是很快,但步幅也大,我不得不走一步跳一步!他听见身后奇怪的声音,停下转身看着我蹦来蹦去,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刹车’以一种腾飞的姿势撞到他身上!“你又干什么呢?走个路都不安宁!”他扶正我的肩带着好笑的神情问道。我红着脸摇头。他无奈的轻笑一声,拨拨我的刘海,也不再言语!
我瞅着灯火通明的万福阁,心里惴惴不安。不由自主的停住不前,四阿哥又停下问道“怎么?”我实在的想打退堂鼓,人家一家人为新生命庆祝,我算是干什么的?可没等我张嘴说我还是不进去了,那拉福晋从正屋迤逦而出,瞧见我和四阿哥在一起,稍稍一愣又绽出笑容道“爷您怎么才过来啊!众位姐妹已经等了好久呢!”四阿哥点头道“嗯,爷找玉儿问了些事儿!好了,进去吧!”说着,自己先迈步进去。那拉福晋笑着拉起我的手说道“玉儿姑娘怎么还愣着?我只得笑笑,跟着那拉福晋进屋。
四阿哥刚一门,便是一阵请安声,他微微点头说声,“都起吧!”众人起身又看到我皆是一愣,我也老实的福下身道“奴婢给各位主子请安!”我还没站起,李福晋凉凉的声音传来“哟,玉儿姑娘不是说天色不早,要回畅春园了吗?怎么还有空参加我们这‘家宴’?”我的心跳瞬间漏掉了几拍,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家宴’,哪有我这外人容身之地?“是爷硬留下她的!玉儿是皇阿玛派来的钦差,如何不能留下?”四阿哥早已在主位坐下,端着茶杯小口的啜着,他身旁的十三阿哥瞧瞧他再瞧瞧我,露出了一种玩味的笑容!李氏斜我一眼,娇声道“爷!看您说的!谁不知道玉儿姑娘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儿,能留下可是咱们的福气呢!只是,今儿没想着玉儿姑娘会留下,这个,该如何安排位次呢?”那拉福晋插话道“这样吧!玉儿姑娘既然是皇差,自然也应上座!”我慌忙摆手道“奴婢只是区区一介宫女,怎能和诸位主子平起平坐?”我头一偏,瞅见姐姐和落落站在一起,忙接着说“奴婢和姐姐还有十三福晋在一起就好!”四阿哥!你给我出了多大一个难题啊!那拉福晋左右看看,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排我方才合适,正僵持着,四阿哥开口道“行了!今儿论身份,玉儿代表皇阿玛,福晋你还是坐在爷右边,玉儿你坐左边!其他人,按自己的分位落座!”我僵在原地,感受着他一堆妻妾的怨毒目光!“四爷,即便奴婢是奉皇命,说到根儿上奴婢也只是宫女!”我话没说完,四阿哥抬头冷然的扫视我一眼,我其他的话立刻咽了回去!十三阿哥上前捅捅我嬉笑道“四哥已经发话了,你也就别推辞了!快过去吧!”说着,微俯下身在我耳边悄声道“你想看四哥黑着脸一夜?”边说还边挤眉弄眼,那拉福晋也过了拉着我的手,笑道“爷说的是,玉儿姑娘你毕竟是万岁爷派来的,怎能坐在下首呢?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怕是要笑话我们这四贝勒府不晓得规矩呢!”我勉强扯扯嘴角,从心底佩服这个女人,说话滴水不漏,既顺了她家爷的意思又强调了我宫女的身份还堵住了其他妻妾的嘴!见实在推无可推,我屈屈膝盖轻声道“那请恕奴婢无礼了!”
待大家都坐下后,气氛像是缓解了一些,我偏偏头看向给我惹事的大爷,人家还是端着茶杯只是嘴角向上弯着个优美的弧度!那拉福晋轻咳一声,四周的交谈之声立即消散,她带着温和的笑容环视一圈众人,以当家主母的身份说了一些吉祥话还有皇恩浩荡之类的‘官话’,末了转向李氏问道“怎么不见小阿哥?”李氏起身笑答道“怕是这会儿还没睡醒吧!已经让嬷嬷去抱来了!”说完又看着我笑道“让玉儿姑娘稍候了,小阿哥一会儿就抱过来了!”我面儿上含笑点头,桌下的手紧攥着衣角,四阿哥悄悄握住我的手,我虽一愣却任由他握着!李氏得意一笑继续指着桌子下首的华衣女子们介绍着“这位是宋格格,这位是耿格格,还有侍妾高氏、侍妾齐佳氏,你姐姐我也就不用再介绍了吧?瑾格格么!”我甩开四阿哥的手,起身一一行礼见过,低下头却磨得牙咯咯响!等我又坐下,李氏看着我意味深长道“听说玉儿姑娘在凌柱府也是被称为格格的?”我点点头,不知她后面要说什么!李氏拎起帕子掩嘴一笑道“不过,四贝勒府里的格格可是和凌柱府的格格不同哦!”我一怔,一时没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只是,身边的温度陡然下降,李氏也感到我身边人的不悦,有些尴尬的端起茶杯掩饰着!我扭头看着四阿哥,可他却正在和十三阿哥交谈,仿佛刚刚的低温不是他发出的!
这时,一位嬷嬷抱着个淡金色的包裹急急进来,行了礼后,李氏急忙起身过去从那嬷嬷手里小心接过问道“小阿哥醒了么?”一屋子的人注意力全去了李氏母子身上,包括我在内,也没人注意四阿哥正支着头一脸好笑的看着紧咬嘴唇的我!他往我这边挪挪贴着我的耳朵,低声道“爷怎么瞧着某人快酸死了呢?”我被他这突然的一句吓得仓皇转头看他,却又更是尴尬——我转头转到太快,他没来得及躲开,我的嘴唇正巧擦过他的唇!四周的空气就像停止流通一般,寂静一片,却又突然间的人声鼎沸,震的我脑袋嗡嗡直响!我羞得完全不敢抬头,怯生道“我不是故意的!”四阿哥扑哧一笑,也没说话!
“哎,四哥,你和小丫头又说什么呢?”我抬起头看着正有所期待的十三阿哥,恨得牙痒痒!他这一说,把大家的目光都引导了我和四阿哥身上!李氏妩媚一笑,抱着小阿哥走到四阿哥身边说道“爷!小阿哥说他想您了呢!”四阿哥瞧瞧我,我别过头不想看他们这幅‘合家欢图’!“嗯,等爷闲了就会去你哪儿!行了,坐下吧!”四阿哥不咸不淡的敷衍道。很明显,李氏没料到四阿哥会对自己的儿子也不是很上心,身形微微一滞却又堆出笑容道“可是,爷!” “怎么?听不懂爷说的话?”四阿哥语调冰凉的打断李氏的不甘,底下的其他妻妾们有的掩嘴而笑有的一脸怜悯!我叹口气,看来李氏虽给四阿哥生了好几个孩子却也是得罪了一票儿的人呐!我突然有些可怜李氏,福身道“奴婢恭贺小阿哥满月,祝小阿哥长命百岁、多福多寿!”可我没想到,李氏也没叫起,反而一脸怒色的瞪着我!那拉福晋推推李氏,她才冷笑着让我起身!我舔舔嘴唇,我做错了?
席间倒是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可我却难以下咽,一边是一脸严肃的四阿哥,一边是逗弄小宝宝的李氏,直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夹心饼干,压力巨大!突然,李氏带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转身问我道“玉儿姑娘不想看看小阿哥么?”我一时愣住,从内心来说今儿屋里的人除了姐姐、落落、还有十三阿哥我其他的一个都不想见!更何况他儿子!但嘴上只能说“万岁爷是说了让奴婢来看看您和小阿哥的!”李氏灿然一笑,将小阿哥递给我道“既然是皇上的旨意,你也是要能交差的吧?”我忙站起身推辞道“李福晋您开玩笑了,奴婢身份低微怎能触碰小阿哥千金之体?再说,奴婢也不会抱小孩啊!”李氏拉我坐下,亲热道“哎!谁不都用第一次么?来,手臂这样,你不用紧张嘛!”我被她忽然转变的态度惊得浑身僵硬,求救似的看向四阿哥,可人家只是皱眉看着我和李氏也不发话!李氏见四阿哥都没表示异议,更是将小阿哥塞进我怀里!
我颤巍巍的抱着这个货真价实的‘宝贝疙瘩’,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捧着!低头一看,眉眼确实有几分像四阿哥,尤其是鼻子,笔直的鹰钩鼻,小脸红扑扑的,黑亮亮的眼睛,粉粉的小嘴咧开着对我咯咯的笑!我一时没忍住,轻轻摸了摸他光滑的脸颊,手感真好!他也很配合的挥舞着玉石般的小拳头,表达自己开心的情绪!我看着他这么开心,心情也变得很好,浑然忘却了他的老爹是我心上之人!
“真不愧是玉儿姑娘呢!这么招‘阿哥’的喜欢!看看我家小阿哥才满月就这么见着你笑,更别提咱们十四爷了!”李氏拨弄着裹着小阿哥的小褥子,好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惊讶的抬头看着她,她瞄我一眼很是满意我慌乱的神情,冷声道“怎么我说错了?”我嚯的一声站起,却瞧见姐姐微微摇了摇头,我瞬间冷静下来,李氏我还不能得罪啊!若她为难姐姐岂不是我的罪过?我苦笑一声,将本要出口的反驳变成蹲身行礼道“李福晋玩笑了!奴婢和十四爷只是朋友!”李氏傲然一笑还要说话,可瞧见四阿哥青黑的脸孔,顿时噎住不敢再言!
突然,小阿哥露出痛苦的神色,张开小嘴大声哭了起来,我顿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的望着李氏!“怎么好端端的哭了?”那拉福晋从我怀里抱出小阿哥交给赶来的嬷嬷道“去看看小阿哥怎么了?”我转身看着李氏,她眼里竟闪过一丝诡计,让我有些发冷!四阿哥握住我的手轻轻捏了捏,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总是让我能心安!
“主子!您过来看看小阿哥!”嬷嬷凑到李氏身边,躬身不安道!李氏立刻起身奔了过去,那拉福晋也站起身问道“怎么了?”嬷嬷怯怯回道“请福晋移步暖阁便知!”我很是奇怪,怎么弄的这么神秘?没等我想完,李氏抱着小阿哥冲过来指着我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好心让你抱抱小阿哥,你竟敢伤他?”我一下愣住,奇怪道“李福晋此话何解?奴婢并没有伤害小阿哥啊!”我话还没说完,脸上一烫又是一凉,等我在回神却见李福晋拿着个空杯子对着我“你!下贱的奴才!还敢顶嘴?”我被这突发的事端弄的有些发懵,直到胳膊被人一拉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我,“说,小阿哥怎么了?”李氏抬眼一瞧脸色阴沉的四阿哥,哭道“爷,您得给妾身做主啊!妾身想让她仔细看看小阿哥好给皇上回话,没想到这个狠心的女人居然把小阿哥掐的一身乌青!”我从四阿哥身后探出急道“奴婢怎么会掐小阿哥?奴婢又和她无冤无仇的!”“哼,谁知道你这种狐媚女人能安什么好心?怕是想为你姐姐出气吧?”姐姐立即说道“李姐姐!玉儿不是这种人!谈何为我出气?”落落也插言道“是啊!李嫂子,我看玉儿是很喜欢小阿哥的,怎么可能舍得掐小阿哥呢?”李氏狞笑道“谁不知道她们姐妹俩是一条心?她要不是心机深沉能迷得十四爷要休了嫡福晋吗?”
一直隐忍的四阿哥一砸桌子怒道“够了!都给爷闭嘴!”说着抄起个茶杯狠狠的掷到地上,“李氏,你说玉儿掐了小阿哥,可爷一直就在旁边看着,爷怎么没瞧见?”李氏一时语塞,狡辩道“方才抱了小阿哥就她和妾身!可妾身是小阿哥的亲额娘,难不成是妾身所为吗?”四阿哥冷笑一声,未等开口,十三阿哥嬉笑着接口道“我说,李嫂子,您也别顾着追究是谁伤了小阿哥,您不觉得小阿哥的棉被没有包吗?”李氏低头一看怀中正在瑟瑟发抖的小阿哥,脸上立刻一块红一块白,难看极了!
四阿哥坐下揉着眉心道“行了!你也不嫌丢人!这事儿到这儿为止,爷懒得追究!都闭嘴!”他又转头对那拉福晋道“去给玉儿找件衣服换上,大冷天的别着凉了!”这么一折腾,除了身上冰凉外,心更是累的不行!我福下身说道“不用劳烦福晋了,路上又有暖轿不冷的!”那拉福晋疑惑道“怎么急着回去?”我干笑一声,本就不该来,现在倒说不清道不明了!我点点头“是!奴婢再不回去万岁爷就该担心了!”李氏冷哼一声道“哼,你就一宫女还能劳动的起万岁爷担心你?”她的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太监的声音,四阿哥问道“是谁来了?”高福儿进来躬身回道“回爷的话,是乾清宫的安公公!”“哦?让他进来吧!”
小安子进来一打袖子磕头道“奴才给四爷、各位主子请安!”四阿哥抬手道“起吧!有什么事儿?”小安子低头道“回四爷,万岁爷让奴才来看看玉儿姑娘还在不在您府上,若是在请玉儿姑娘赶紧回畅春园,毕竟天色已晚!”四阿哥讥笑道“呵,看来玉儿还是‘劳动’得起皇阿玛担心的!”我自动忽略李氏嫉妒的眼神,蹲身道“四爷,时辰是挺晚的了!奴婢该回了!”四阿哥长叹一口气起身道“嗯,走吧!爷送你出去!”
伴随着满屋诧异的眼神,他也不理我的拒绝,率先一步出了万福阁!
我还是跟着他,却没了来时的兴致!同为女人,我能理解李氏的醋意,可我不能原谅她为了栽赃我而伤害自己的儿子!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辉煌的万福阁,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为了争宠连自己的孩子也可以下手吗?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渗进我的骨髓!
“怎么了?冷吗?”四阿哥过来将我圈进怀里,音调疼惜,“或许我真不应该让你留下!我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多停留一会儿,没想到,唉!”我推开他摇头道“不,四爷!是我不该冒犯李福晋!”也是我根本不适合你的王府!“四爷,您先回去吧!外面风大,您别凉着了!”我自顾自的走了几步又停下扭头道“还有,请四爷好好关照我姐姐!”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竟比这冬天还甚,他勾起我的下巴问道“你就这么在意你姐姐?”我躲闪着他冰刀似的眼神,小声道“她是我最爱的姐姐,我希望她能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来说点题外话~~俺发现俺真的很啰嗦哦~其实到四四家这些内容,俺当时决定写的时候脑子里就一句话——以皇差身份去四四家!结果写了三大章~~呵呵~~
PS 很感激给我留言的亲~~各位能喜欢就是晓晓最大的动力啦~~8过~能多些点意见就好啦~~不管是好坏,晓晓都虚心接受!多谢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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