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身为一朝宰相,叱咤朝堂,女儿自然相信父亲一定会公平对待,否则岂不被人当作笑柄?日后也不敢面对那多么地门生,不是?”清姿将请帖交了出来,幽幽地一句话,差点没将他气得半死,偏偏又发作不得,只将帖子收了起来,不耐烦地朝清姿与秦氏挥了挥手。
与沈建安多呆一刻,她便觉得厌恶,恶心更深,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外面,轩辕靖南与韩祺正在低声交谈,见清姿与秦氏出来,立刻停声。
清姿只是微笑,朝二人点了点头,便走出了院子。
轩辕靖南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追上去纠缠,而是转身朝书房走去。
三日之后,清姿一身男装,出了丞相府。
一个时辰后,她便出现在了京城东郊的一座别苑里。
进到别苑,她戴上了一面银制的面具,在一群白衣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了一座大厅,进入大厅之后,又穿过内室,打开一面石墙,赫然进入了一间地下密道,在这座密道下面,七拐八弯地走了近一个时辰,又踏上一级台阶,便是一座钟楼。
这座钟楼位于山峦之巅,放眼望去,能看到钟灵毓秀,青山碧水的美丽景色,远处,云雾缭绕,远远地能听到千年古刹传来的钟响,幽远而又浑厚,似立于人间仙境。
清姿到时,钟楼上已经站了一位白色长袍,脸戴着一幅同样银制面具,身形高大的男子,男子头发全白,似已有很大的年纪,但从背影看去,又似壮年,丝毫看不出老态,整个人立于山间,轻风吹拂,将他的白袍和白发吹起,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法师,让你久等了。”清姿与之并立,看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淡淡地说道。
“公主,近来受了许多痛苦,身体可还康健?”法师侧过头,看着清姿,声音温和缓慢地说道。
清姿勾起一丝笑意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法眼,我身体已经无碍,除了寒毒那个老*毛病,其它倒是还好。”
“公主,大事未成,我们面前还有很多艰难险阻,最近,我夜观天象,南边会有异动,看来京中有人与南边勾结,怕是会生出不好的事端,所以,派门人去查,发现南越王与景王暗中来往,恐他们利用这次的四国盛会制造事端,引来战火。”法师带着长辈的关怀,和指引,声音忧虑地说道。
清姿听了,眼底有道惊讶之色闪过。
情报打探一向都是经由自己一手操控,法师平日也只是与门中几位长老共同处理一些其它事务,他怎么突然插手情报之事了?
法师似乎看出了清姿的疑惑,神情坦然道:“公主,自你进了相府之后,便一直忙于太子复位之事,身为法师,怎可不为你分忧解劳?”
清姿释然地点了点头,不再放在心上。
只是对于未来的事情,心中却极不情愿。
她的目的只有复仇,却并不包括其它。
只是,如今借助着这具身子,以后,能全然脱身吗?她甚至一点把握都没有。
“法师的意思是轩辕靖南与南越国勾结,想在四国盛会的时候意图谋反?”清姿没有再继续深想,思及方才法师所说的事情,神情凝重地问道。
法师点了点头:“南越国擅巫蛊之术,很有可能会借四国盛会向太子下手,到时候太子一死,储君之位自然落到了景王头上。”
清姿浓密的长睫遮住了眼底的神情,看似平静无波,心里却有些疑惑闪过。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从钟楼离开,回到城里,已是日落西山。
路过西正街时,灵巧儿突然扯了扯清姿的衣袖。
“小姐,快看,那个人和顾世子在做什么?”
清姿顺着灵巧儿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顾连城站在一间玉器店前,旁边还站着一位华服中年男了,顾连城身形稍高,目光冰冷地看着对方,那名中年男子因背对着她们,并不能看清长相,但可以看出他很是激动。
顾连城却懒得理会那中年男人,目光朝这边淡淡地望了过来,见到清姿坐在马车里朝这边望了过来,眼底闪过一道柔波,立刻朝马车这边走来。
那中年男人立刻转身,清姿见此人虽已是中年,却仍是丰神俊朗,气度非凡,虽穿着普通的锦服,仍无法掩盖其一身的华贵之气,眉目之间透着一种威严与霸气,追着顾连城的眼底透着一种浓浓的伤痛之色。
清姿很是诧异,但那中年男人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陡然收起眼中的神情,变得极为冷漠,这种冷漠,竟与顾连城平日里的神态极为相似,细细看去,两人不仅神态很像,甚至眉眼之间也略有些相似。
顾连城上了马车,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雕成的兔子挂件放到了清姿手中。
清姿看着这玉兔,有些疑惑。
“这是给你没事拿着赏玩的。”
她细细瞧去,玉质玲珑剔透,无半点瑕疵,是块难得的好玉,更为难得的是,这兔子雕得栩栩如生,十分可爱,由其是那两点通红的眼珠,活灵活现,简直令人惊叹。
“这是你雕的?”不知为何,清姿觉得这兔子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倒更像是顾连城亲手所刻,再看向他的手指,有两处果然有被刀划伤的痕迹。
顾连城只是笑笑,目光看向外面,眼底隐隐有道寒冷之色划过。
清姿觉得他有心事,但并不想问,握着手中的玉兔,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心里想起了方才在钟楼与尼撒法师所说的事情。
回到丞相府,顾连城一直站在院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姿沐浴过后,换了一身素服出来,就见他立在槐树之下,目光幽远,好像在看着某一处,又像是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认识顾连城这些日子,这是第一次让她感到,他也是有心事的。
而且,似乎与方才在街上的中年男人有着极大的关系。
“派人去查轩辕靖南最近和什么人有过秘密联系,同时,再派一批人监视南越国的使者。”清姿将事情向灵巧儿交待之后,便走了出去。
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越发地暖和起来。
只是清姿怕冷,穿得比常人要厚些,刚沐浴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滴水。
“你...要不要留下来用膳?”清姿本想赶人,看到顾连城的背影,突然隐隐地感到了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悲伤,心中不忍,话便改了过来。
顾连城听到,回过神来,转身看着清姿,目光温和又有些复杂。
最后,落在清姿还在滴水的湿发上,皱眉道:“怎地不将头发擦干?”
“很快就会干了。”清姿无所谓地笑笑,转身往里面走去。
“一道去偏厅用饭吧。”
顾连城腿长,只加快了两步,便追上了清姿,牵住她的手,往内室拖了过去。
清姿不肯,却听男人道:“擦干头发再吃也不迟。”
她根本挣不过顾连城,只能任他拉着进了房里,锦瑟立刻拿着干的帕子走了过来。
顾连城从她手上接过,便站到了清姿身后,开始为她擦干头发。
锦瑟见了,立刻退了出去。
房里很静,只能听到帕子与头发相互摩*擦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顾连城突然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
清姿摇了摇头:“没有。”
她知道顾连城隐瞒了许多事情,甚至知道他的表面,并不是淮南王世子这么简单,尤其今日在街上撞见的那一幕,她更为肯定。
可这与她又有何干呢?
自己不也隐瞒了许多事情?
若顾连城想说,无须她问,若不想说,任她紧逼也无用。
清姿心里却微微感到了一些失望。
其实,她没有问,并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嘴角,勾起一道自嘲的笑意。
离四国盛会越来越近,清姿倒是越来越闲,轩辕昊宸忙着招呼其它三国,根本无瑕顾及清姿这边。
陈氏与沈悠莲是格外的消停。
轩辕靖南也没有再来纠缠于她。
就连顾连城,自那日离开吃了晚饭离开之后,也是好些日子没再露面。
清姿坐在房里,拿着顾连城那日雕刻的玉兔细细把玩,心思不知怎地,就飞到了那日顾连城站在院子里时的背影,孤寂而又悲伤,让她心里隐隐作痛。
她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将玉兔收进匣子里,起身朝外面走去。
灵巧儿刚从外面回来,见到清姿,立刻上前:“小姐,你让我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清姿没有说话,灵巧儿便继续道:“景王最近与北周皇族来往密切。”
“北周?”清姿显然有些讶异。
灵巧儿点了点头,神情非常肯定。
“与北周什么人?”清姿神情一冷,沉声问道。
“那日在酒楼里当和事佬的三皇子,倒是那个草包太子,没有什么异常。”灵巧儿说起北周的那几个人时,面露鄙夷厌恶之色。
“南越国那边呢?”清姿挑眉,神情严肃地问道。
“没有异常,不过,景王曾派人联络南越国的国王,似有意拉拢,但被拒绝。”灵巧儿摇了摇头。
“派人继续盯着,至于太子那边,派人给长公主送个信过去,让他提防北周三皇子,同时,也要小心南越国的巫蛊。”清姿眉梢眼角掠过一抹阴霾,想了片刻,吩咐道。
“走,我们去会会南越王。”清姿心中有些怀疑,最后决定亲自去探探虚实。
换了男装,两人出了相府,便朝驿馆而去。
可是到了驿馆,才知南越王并不在,而是受了长公主邀请,此刻正在郊外的别苑里。
清姿看了看天色,时辰已经不早,这个时候是不宜出城,于是只能打道回府。
刚回到流盈轩换上女装,便听到锦瑟来报,沈悠妍竟然找上*门来了。
清姿走进偏厅,就见沈悠妍神情一双明眸闪过一道怒色,冷冽的气息瞬间扑到她的身上,带着愈来愈浓烈的敌意。
“八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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