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过安后,清姿才回到流盈轩,便听到锦瑟来报,说沈玉泽与沈悠莲过来了。睍莼璩晓
清姿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起身便迎了出去。
这流盈轩,沈玉泽和沈悠莲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在洛宛出嫁之前,几乎每次来相府,便要在这里住上几日,那时候他和沈悠莲便会成天地陪在这里,对于他来说,这里有着珍贵的回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不能抹灭的沉痛。
当得知洛家被满门抄斩的消息,当得知洛宛难产血崩而死时,他不敢相信,疯了般地从外面赶回京城,却发现曾经的洛家已经变成一座阴森焦黑的废墟,景王府挂上了白幡,于是他跑到洛宛的坟上,一坐便是七天七夜。
后来,他听说京城闹鬼,大街上,洛宅,景王府,甚至相府都相继有人见到洛宛的魂魄,每到晚上,他便在这些地方穿梭,却从未遇到过洛宛的魂魄,再后来,他的生活好像失去了期盼,失去了牵挂,再次离京远游峥。
如今,事隔五年,再次踏进这流盈轩,当他看到槐树下自己曾经亲手为洛宛所扎的秋千已经不在,洛宛曾经喜欢的百合,栀子花,玉兰,玉簪花也已经换上了蔷薇,曾经典雅别致的屋舍已经全都脱漆掉色,透露着一种灰败与陈旧,上了台阶,踩在走廊上,脚下的木板咯吱咯吱发出响声,显然是这两年来无人维护造成的,心里便生出一种沉痛的悲哀。
也因为心里太过沉痛,以至于他忽略了身边的沈悠莲此时脸上那种怨恨而又显得无比恐惧害怕的神情。
清姿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几乎是瞬间地便看到了沈悠莲脸上那真实,不加掩饰的神情客。
“大姐,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害怕?这大白天的,是不会闹鬼的。”清姿甚至都没有去看旁边的沈玉泽,而是勾起一丝冷笑,朝沈悠莲劈头便问道。
沈悠莲迅速收回了脸上的神情,笑容有些僵硬地解释道:“八妹说什么呢,姐姐只是觉得这槐树太大了,把院子里的阳光都挡住了,走进来觉得挺冷的。
“闹鬼?”沈玉泽忽略了清姿所有的话,只唯独将闹鬼两字给听了进去,声音里不仅没有害怕,反多了一丝兴奋激动之色。
沈悠莲神色不自然地转向了别处,来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她的好大哥还不知道洛家和洛宛的真正死因呢。
清姿却没有回答沈玉泽的问题,而是目光幽幽地看着沈悠莲那心虚地样子。
“八妹,你方才所说的闹鬼是怎么回事?”沈玉泽见清姿只盯着沈悠莲,于是又追问道。
“大哥好像对鬼神之说很感兴趣,可这世上哪有鬼啊!我可是不信的。”清姿这才将目光转到了沈玉泽清俊的面容上面,眼底多了一丝兴味。
沈玉泽被清姿这样一问,顿时哑然,想要问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头,再也问不出来。
“大哥,你不是有东西要送给八妹么?”沈悠莲只觉得这流盈轩越站便越觉发冷,越觉得阴森,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多呆,于是拉了拉沈玉泽的衣袖,催促道。
经沈悠莲么提醒,沈玉泽才将手上的紫檀木盒子递到了清姿面前。
清姿接过,打开一看,现从块雕工精致,手感冰润沁人的墨玉纸镇,中间还有一方雕着山水景致的端砚,砚台旁边是一根包了金铂的徽墨,拿起那墨条放到鼻端一闻,散发出一种彻骨墨香,竟是墨中神品狻猊。
沈悠莲原以为只是普通的纸镇与墨砚,却没想到会是如此难得的珍品,想起方才自己只拿了一块鸽血红宝石和一块羊脂白玉石料就高兴了好一会儿,现在与这盒子里的东西比起来,才真是亏大了,心里不免嫉妒起来,连语气也泛着酸味。“大哥对八妹真好,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宝贝。”
沈玉泽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语气颇重道:“八妹才回府,比不得你和其它妹妹们从小生活在府里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如今让她得些好的并不为过,再则你平日里也不喜欢这些东西,何必在这里拈酸吃醋地,没地让人听见了背后议论你这相府大小姐小家子气的。”
沈悠莲平日里没怕过谁,却对这位大哥很是忌惮,如今被责备,心里又气又恨,却是不敢吭声,只扯唇笑着解释道:“大哥说的是。”
这样的珍品,清姿倒不是没有,福如斋的库房里还存着两套,可因为不想用太过珍贵的东西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一直用着普通的笔墨纸砚,如今沈玉泽送的这套,她是极喜欢的,但想起以前的往事,她却不愿收下。
“大哥,既然大姐喜欢便留给她吧,我素来便不爱写字,放在我这里也是暴殄天物,白白地浪费了。”虽然自己不想要,但她仍不忘把沈悠莲给拉下水。
果然,沈玉泽听到清姿这话,朝沈悠莲冷冷地瞪了一眼,这才温和地说道:“你不喜写字没关系,可以留下来当作嫁妆,也许日后嫁的夫君喜欢呢?”
清姿一愣,嫁人?自重生之后,她可从没想过这种事情,她生是为了复仇而生,可现在的情况和自己的身体,能否好好地活下去还未可知。
且,如今的身份也容不得她去决定未来的事情,有了轩辕靖南那样血淋淋的例子,她又怎会再相信男人?
从流盈轩离开,沈悠莲便直接冲到了陈氏的蘅芜院,才进去,便气得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拂到了地上,咣咣当当地声音吓了正在午睡的陈氏一跳。
“莲儿,你这是怎么了?发这样大的脾气。”陈氏披了件衣裳走了过来,看着满面怒容的沈悠莲问道。
“母亲,沈清姿那个贱人,我要让她不得好死。”沈悠莲目光里迸射出恶毒的恨意,咬牙森森道。
陈氏神色一凛,坐了下来问道发生了何事,沈悠莲便将方才在流盈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陈氏听了之后,却沉默了半晌才道:
“你大哥他一向宽厚善良,又不知道沈清姿的手段,你气他作甚。”
可沈悠莲一向跋扈,被人捧惯了,现在见自己的亲大哥竟帮着自己的敌人说话,心里便将沈玉泽也一起恨上了,仍是满脸怒意。
陈氏知她自从与景王定了婚约之后,心气是越来越高,受不得半点委屈,可这也全是她平常惯出来的,如今竟只能叹息道:
“莲儿,切不可与你大哥生出怨恨,以后,你嫁去了景王府,丞相府就是你的依仗,你大哥迟早要接管这个家,即算日后景王登基,你当了皇后,也是需要娘家的人在背后支持着,所以,你大哥说你什么,你现忍着受着便是,只要将沈清姿除掉了,便什么都勿需担心了,至于你大哥那里,呆会我会找他说说,让他知道沈清姿是什么人了,他必定会站在你这边。”
听得陈氏这样分析,沈悠莲才渐渐消弥了怒气。
下午,陈氏与沈悠莲,带着沈灵素,沈玉廷同时去了沈玉泽的麒麟轩。
从流盈轩回来之后,沈玉泽一直神情恍惚,脑海里全是当年与洛宛的回忆,佳人已逝,如今又看到流盈轩变成了那样,还住进了别人,心里的悲伤得比这冬天还要寒冷。
陈氏进到屋子里,就见儿子坐在桌案后面,手里拿着本书,可目光怔怔地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泽儿,你这是怎么了?好似回来之后不太开心啊!”陈氏几年不见儿子,自然是欣喜,可见儿子神色恍惚,担心地上前问道。
沈玉泽回过神来,见母亲进来,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母亲,那流盈轩怎地没人打理,竟那样破败不堪了。”沈玉泽抚着陈氏坐了下来,劈头便问道。
见沈玉泽问起了流盈轩,陈氏以为是沈清姿在儿子面前嚼了舌根子,脸色拉了下来:“是沈清姿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她一个从外面接回来的庶女,能住上那么大的院子已是看得起她了。”
“母亲误会了,八妹不曾对儿子抱怨这些,只是儿子瞧着那流盈轩就这样破败了,着实可惜。”沈玉泽并不知最近相府发生的事情,又知陈氏为人一向霸道好强,对秦氏素来有很深的敌意,见她误会,立刻解释。
“哼!你别以为母亲不知道,你一回来就对沈清姿那个丫头好得不得了,还把最好的东西亲自送了过去,莲儿只是说了一句,你便严厉训斥于她,你可不要忘了,莲儿才是你的亲妹妹,那些个庶出的,你以为会领情吗?她现在都快把母亲和你妹妹给逼得不能为人了,如今,你五妹也被她害得身败名裂,被老夫人下令禁足,待晋西王那个混账二小子娶了妻,便要扭送过去做人家的小妾。”陈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将心里的怨气向儿子给发泄了出来,如今,她和女儿被清姿逼得处处碰头,若是自己最心疼的儿子还倒向了沈清姿那边,她就真的没有什么盼头了。
听得母亲这般道来,沈玉泽心里一沉,面色冷凝地坐了下来:“母亲,你说什么?”
沈玉泽刚从外面回来,进了京城便直奔相府,一路上倒是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自然是不知道相府发生了何事,只当这两年府中还一如从前和和满满。
见儿子问起,陈氏心底一喜,面上却是一幅痛心疾首地,添油加醋了一番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推到了清姿头上。
原本,沈玉泽还心存疑惑,清姿一个小丫头怎会有如此心机,又怎会如此厉害,竟将一向手段厉害的母亲和妹妹也给逼害成这样,可还不待他问出声来,沈灵素与沈玉廷便走了进来,神情激愤地将清姿说成了心狠歹毒,爱慕虚荣一心只想攀高枝,借着美貌到处勾*引男人的*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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