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跪着的柳氏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屋内的动静,脸上虽挂着些泪痕,却美目流转,顾盼之间,勾魂摄魄。见那衙役掏出来的物事竟是自己的贴身之物,原本白若凝脂,吹弹得破的脸上,迅速布满红晕。柳氏难堪不已,只得低下头去,唯恐人看出破绽来。
难堪的何止柳氏呢?我们那位衙差兄脸红脖子粗,双手捧着女子的内衣裤,埋着头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刚想把自己手上的东西递给徐驰,却惊觉不妥:把这样的脏东西塞给县太爷,那不是找死吗?
徐驰对这种东西可没有一丁点压力,更不会认为它很脏,伸手从衙差手上拿过肚兜亵裤,举到眼前细细观看。贴身之物颜色绯红,质地光滑,薄如蝉翼,隐约之间,还能闻到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很明显,衣服上洒过香水,女子的体香是不可能有茉莉花味的。
不要认为古代没香水,事实上,制作香水之法,古已有之,只是香水并没有形成一种商品,都是自己制作,自己使用。当然了,寻常百姓人家,是没有那个闲功夫的。
徐驰当着一屋子的人,举着女子的内衣内裤,细细观看。看便看了,竟然还触手抚摸一番。徐驰嘴中“啧啧”连声,心中惊叹于古人高超的印染纺织技术,确实没有丝毫的猥琐心理。
虽然徐驰内心并不龌蹉,但别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尽管徐驰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九个衙差(加守卫西偏房的两个)、周萱钱琳、单绫柳氏,眼睛全都集中在徐驰的身上。十三个人的想法基本大同小异:这个下流胚子,还真是嚣张之极,毫不掩饰自己的流氓心态。衙差尚且知道羞耻,堂堂县太爷,朝廷命官,竟毫无羞耻之心,实在可恶。
以单绫对徐驰的了解,徐驰好色不假,但也不至于到这般无聊的地步。心中恼恨徐驰的丑态,却也无计可施,总不能当场呵斥他吧,他可是一县之长。
柳氏哪有看不见的道理,一个俊俏少年郎拿着自己的贴身衣物,仔细把玩鉴赏,口中还“啧啧”连声。人家不知羞耻为何物,难道她柳氏不知羞耻么?慌忙低下头去,口中啐了声“下流胚子”,脸上却如同一块红布,娇羞不已。
徐驰惊叹了好一阵,当然,在别人的眼里,徐驰是把玩鉴赏了好一阵。徐驰回过神来,见大家伙的目光都投在自己的身上,心想,女人的内衣难道这么有吸引力吗?
徐驰笑着对那衙差道:“别人偷值钱的东西,你怎么偷女人的内衣呢?内衣比金子银子更值钱么?”
那衙差不知是无言以对,还是羞于启齿,嘴巴嗫嚅了半日,却没发出声音来。
“偷了给你婆娘用吗?”徐驰继续问道。
“小……小人……”衙差招架不住了,总不能老是不开口吧,忤逆县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人……小人没婆娘……”
徐驰惊诧不已:“没婆娘?给你相好的?嘿嘿,嘿嘿……想不到呀想不到,你老小子还混了个相好的,比老子强多了。”
徐驰一言既出,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这是县令老爷说的话吗?怎么比市井流氓还市井流氓?
那衙差汗牛满面,嗫嚅着说:“小人……小人也没相好的……”
徐驰更加奇怪了:“婆娘也没有,相好的也没有,那这个女人的东西有什么好偷的?拿回去自己用吗?”
“我……我……”那衙差真的是无言以对了。
“哈哈哈哈老子明白了,”徐驰脑袋转过弯来,敢情人家是“恋物癖”,或者拿回去做“打手枪”的专用品。徐驰指着那个衙差,笑得花枝乱颤。
那衙差无地自容,脸色大红大紫,犹如秋天的老茄子。
一个老光棍,没事偶尔打打手枪,还是有益身心健康的。其状可怜,其情可悯,徐驰根本没打算处罚他,只是情况实在可笑,一个人兀自笑个不停。
柳氏在心里不住地啐骂徐驰:下流胚子、下流胚子、下流胚子。此时若问柳氏恨不恨徐驰,柳氏保准答不上来。说徐驰是个好人吧,他拿着自己内裤时的龌蹉样子,要怎么可恨就有怎么可恨;说徐驰是个坏人吧,被衙差搜索一空的金银细软又物归原主了。
徐驰笑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指着衙差道:“古人云,食色性也,食色性也,何必羞人答答的,像个婆娘一样?”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徐驰总共学了六年的古文,现在记得起来的,恐怕就剩这一句了:食色性也!
此言一出,小伙伴们又惊呆了:同样偷了东西,周薰被县令大人炒了鱿鱼,王胡子却得到了县令大人的理解。
“男人有点小爱好,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偷人家的东西就不对了。”徐驰谆谆告诫道。徐驰一边说着,一边从那堆赃物上捡起被自己丢了的银锭,塞到王胡子手上,“拿着这个,晚上去窑子乐呵乐呵,别偷偷摸摸的,没啥见不得人的,男人嘛,嘿嘿……”
王胡子打破脑袋也没可能想到是这种结果,一时涕泪横流,感动不已,“咚”的一声就跪倒在地,“大人……大人……小人……”
“别大人小人的了,破案子要紧,你们还是到各处瞅瞅,看有没有可疑的线索只有一点,不是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要染指,也不能无故损坏,如有违抗,结果你们是知道的,本大人不多说了。”
徐驰处理了一众衙役,转过身来,脸上一本正经,却又有些笑容,对柳氏道:“你叫啥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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