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在这儿!我去看,行不行?”
木梨子却倔强地坚持着:
“不要!我要自己去看,我要上去!”
林汝尧有些忍受不了地加大了音量:
“我说了不行!你没爬过山,我去!别耽误时间!”
说着,林汝尧扔下木梨子,就朝安家的楼下跑去。
但是等跑到那里,林汝尧才发现,那里的一楼虽然没有防盗网,但是二楼是有防盗网的,而且那个防盗网并不高,就算不用绳子,也能徒手爬上去。
这些东西,木梨子如果在平时的话是一定能观察到的,如果她还能保持以往的冷静的话,就绝不会发生像刚才那样手足无措地跑过来管林汝尧借什么绳子的事情!
木梨子也跟着他跑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况。马上对林汝尧说:
“你抱一下我,我能爬上去!”
林汝尧是第一次看到木梨子这么失态,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前后摇晃了一下,大声道:
“你别闹了!要是再耽搁的话,就什么都晚了!”
说着。林汝尧左右看看,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一条排水管,也不管木梨子失神地站在原地,就松了一下手部的关节,跳上了排水管,用脚蹬着两侧的墙壁。几下就爬上了二楼。
他看准时机,从排水管道边直接跳上了二楼住户的防盗网上。身体在空中摇晃了几下后,他的脚才找到支点。脚下踩实了后,他三下五除二地就攀上了防盗网的顶端,手往上一探,就抓住了三楼的窗沿。
一个在单杠上常用的引体向上动作,再把一只脚迈上去。林汝尧就爬到了三楼的窗外。
林汝尧可以在火光的映照下清晰地看见,他现在所在的,是安家的卧室的窗外。卧室的门正大开着,而在卧室门正对的方向,就是淋浴间。
淋浴间的门是透明磨砂玻璃的,而且看样子很薄,那火光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看到这情形,林汝尧伸手就去拉窗户,想进到房里去。
可是,在拉了几下后,林汝尧才发现, 所有的窗户都是从里面锁死的,而且,窗锁都像是被榔头一样的东西砸得完全扭曲了,根本没有打开的可能!
林汝尧在一愣神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身旁有动静。
一扭头,他就看到木梨子以和刚才自己上来时一样的姿势,一个引体向上,踩上了窗沿,尔后,连点儿停顿都没有,一个不假思索的直拳直接砸破了玻璃,她的身体,和一堆玻璃碴子一起滚入了房内!
林汝尧来阻止都来不及阻止她,她就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
而在落地后,她不顾自己的颈部已经被玻璃碴子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拔脚就朝火光燃烧着的地方跑去。
林汝尧本来也想学着木梨子的样子破窗而入,可是看着那被砸得完全变形了的门锁,他想到了可能会有警方来调查的可能,为了保险起见,他小心地移到了木梨子砸破玻璃进入房间的地方,从破口处钻了进去。
林汝尧在进入房间的时候,木梨子已经来到了淋浴间前,哗啦一下拉开了那已经被熏得发了黑的磨砂玻璃门——
一个悬挂在半空中的吊起来的人,全身沐浴着火光,已经成了一个火人。
在火影闪烁间,木梨子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一个女孩,和安的身形相仿。
木梨子机械地把自己的视线下移,好像悬挂在她眼前的并不是一具可怖的还在燃烧的尸体, 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心理病人,她要用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收集尽量多的信息,然后对她进行全面的解剖。
这个人的脖子上套着一条钢索,韧度应该不弱于钢琴线或是鱼线,而且很柔韧,并在结环处打了一个死结,不用担心挂在上面人会掉落下来。另一条钢索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固定在了天花板上,而用来吊人的钢索,正是挂在这条钢索的上面。
死尸全身的衣服都被烧毁了,除了还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被烧得面目全非了的一条腰带,她几乎是衣不蔽体,只有一些残余的衣服碎片落在地上,边缘已经烧得焦黑了。
但是奇怪的是,尸体的左手上戴着一副塑胶手套,虽然边缘已经被烧得翻卷起来,一些火舌还在锲而不舍地舔舐手套的边缘,发出滋滋的声响,但可以看得出来,那只左手被保护得很好,还紧握着,像是正攥着什么东西一样。
木梨子茫然地把视线从尸体身上转移到地下。
地上,躺着一个翻倒的板凳,还有一个摔碎了的酒精灯。
看着那个凳子的高度,还有酒精灯的残渣碎片,嗅着屋内弥漫着很重的汽油和酒精味,木梨子的思维在一点一滴地麻木起来,脸被近距离的火烤得发红发烫,她也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
直到身后林汝尧的脚步声响起,还有他看清淋浴间里的情况后,发出的那一声表示惊讶与恐慌的惊叫,才叫木梨子的部分魂魄回归到了身体里。
这时,她像是第一次看到这具尸体一样,用陌生的眼光注视了尸体几秒钟后,突然尖叫了起来:
“安!!!!不要!!!!”
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同一个念头:
要灭火!说不定还有救!
她四下环顾一番后,发现淋浴间的门旁摆着一桶浑浊的水,她压根没多想,举起来就往那团火上泼去,完全忽略了林汝尧在她身后高声的喊叫:
“梨子!别泼!”
可是已经晚了。
那桶水,已经被木梨子拎起来,全数泼到了那燃烧着的人身上!
那火势在静止了几十分之一秒钟之后,以比刚才猛烈数倍的势头熊熊燃烧而起,那吊着的整个人,都被腾然而起的火光淹没了!
幸亏木梨子被林汝尧眼疾手快地扑倒在地,要不然按照她和那尸体的距离推算,她的脸估计就要被烧坏了!
等到火势稍减,林汝尧才爬起身来,问:
“梨子,你没事儿吧?”
木梨子手里还抓着刚才拎起来的“水”桶的桶沿,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以平民仰望一个神的姿态,趴在地上,仰视着那如凤凰涅槃一样猛烈的大火,以及在火中若隐若现的人的躯体,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木然的眼中毫无知觉地淌出。
而桶里面的没倒干净的几滴“水”,滴滴答答地流了出来,流到了木梨子手上,黏糊糊的。
那哪里是水,分明是整整一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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