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已开了蒙,我有时去常姨娘那里,见他功课似乎不多,人也怠懒得很,想是先生要教的子弟太多,也不能一一看顾过来。如今三叔父一家子也来了,弟弟们日渐长大,总要开蒙求学的。若去外头的书馆,一来先生未必能尽心,二来各家子弟混在一处,别人家的长处学起来不易,但短处却是一学就会的。长此以往,我怕弟弟们学业不成反而学一身坏毛病来家。祖母不若与父亲说说,能不能请几个西席先生来家?若有那好的,便是我们姐妹也可以悄悄偷师去。”
“这可真巧了!”老夫人抚掌而笑,“你们父女两个竟是想到一处去了。前些日子你父亲刚来跟我提过,想着家里要不要将原先你大哥二哥的先生请回来,是我说再看看。那先生是有学问的,只是年纪太大了些,怕是管束不住你们这些皮猴儿。那天在王府里,我也是无心跟老王妃提了提,谁想她说了,王爷新近找了几个颇有名望的大家来族学教授。荣王府里的子弟少,她也看中了咱们沈家的家声,想着叫咱家的哥儿们一起去呢。”
“有这事?”蕙如双眼一亮,荣亲王能请来的先生必是学问上的大家,若是能让青岚去荣王府上学,不但学业上能有长进,也能跟荣王家里的子弟们结识熟络,对他将来却是大有益处的。
“正是呢,我今儿就想叫你父亲来商量此事。王府的族学下月中便要开学,咱们得帮府里的哥儿做些准备才成。”
蕙如喜不自盛,谢过老夫人就回自己房里,打算帮青岚缝个小书包出来。
待她走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妙音捧了新茶过来说:“六姑娘与三少爷感情可真好,一点看不出来之前不是一处长大的,不愧是亲姐弟。”
老夫人笑着接了茶盏抿了一口说:“你知道些什么。青岚是她一个娘胎里的同胞弟弟,能这么帮兄弟前程着想,这才是咱们家姑娘该有态度。家国天下,有人才有家,有家才成国。咱们沈家不是靠一两个人便能撑起的,子弟越有出息,家族才能越繁盛。青崴是个出息的,青崧也有才学,青岚本也是个聪明的,只可惜老大媳妇目光短浅,一味打压着,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说到这儿,她才又想起,“春闱又近了,也不知青崧在书院准备得如何,只盼着今年能中,他父亲也就能安心帮他寻门好亲事了。”
妙音笑着说:“您放心吧,二少爷那般的才学,奴婢们虽回来不久,可也听了不少赞誉的。今年二少爷高中,大老爷房里可是一门父子三进士,在京里都是头一份儿的。”
沈青崧只比沈青崴小了一岁,但与沉稳凝练的沈大少爷不同,沈二少爷颇有些恃才傲物,疏狂不峻,才名在京里是有的,只可惜下了场的文章总是不能得到考官的青眼。与大哥同年中的举人,同年去应大考,明明他年少才名选胜于兄,但最后却是大哥中了进士,他名落孙山。大老爷认为二儿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吟风咏月的不务正业,一怒之下,将他打发去了京郊的白鸟书院过起了苦行僧的日子,且发狠说,若今年再不中,就要将他远远地发落去僻远的凉州寻个教正的小差事,用西北的风沙来磨砺他。
二少爷被吓破了胆,怕父亲真的将他送到那不毛之地与黄沙为伍,终于收了玩心,拼命用功起来。
“二少爷没过初五就被大老爷送回书院了,那里清净是清净,不过也太清苦,哪里比得上家里有暖炕暖炉,读起书来也更舒坦。”妙音叹了一口气,将用过的茶具给收了起来。
大夫人那边一直殷殷等着丈夫探听回来消息,谁知道大老爷和二老爷被三老爷叫去后,兄弟三人关着房门说了半日话,出的门来却都一个个黑着脸孔。二老爷沈博然回了房里就催着二夫人给家里适龄的姑娘说亲。二夫人便提起当日在王府中的事,说道:“莲如那孩子虽说是庶出的,但一直在我身边养着,跟嫡出的姑娘并无不同。倘若人家真有那个心思,那咱们莲丫头可不是天大的造化,何必现在就要急急地将她许给旁人?”
沈博然冷笑一声道:“你真当人家与你说了几句话,便不知天高地厚起来?我不过一个五品官,还是武职,便是嫡女人家都会嫌配的低了,何况莲丫头还是个姨娘生的。且不说出身,就看莲丫头的长相也比大哥房里的几个丫头差了不少,你倒说说看,安平侯府凭什么能瞧的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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