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玲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他。前一秒她还满心欢喜地给亲爱的弟弟带来援助,下一秒就被眼前这个人攫住了视线,再也挪不开分毫。
记忆中可爱漂亮的脸蛋已经脱去稚气,展露出属于青年人的飒爽英姿,一袭绛紫长袍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高华。他就这样悠然地负着手,不紧不慢地跟在及第的身后。
金玲惊呆了,连寒暄都忘了,傻傻地站在原地。
殷凡看到那抹记忆中的茶色,迟疑着,“金玲?”
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金玲顾不得有旁人在场,扑进殷凡的怀抱,“殷凡!”
八年的等待,八年的惶恐,八年的无助,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金玲肆意地放纵自己在这个温暖怀抱里尽情哭泣。
母亲去世的时候她没有哭,因为她要撑起菊下楼;绍安来捣乱的时候她没有哭,因为她的身后还有最爱的弟弟;小当家离家的时候她没有哭,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然而现在,这些不能哭的理由统统不存在了,那些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如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及第若有所思,最后还是一手拎着弟子的衣领,一手拉着女儿,将时间交给他们。
“爸爸!你干嘛啦!放开我啦!”嘟嘟兀自挣扎不朽,小当家连忙比出噤声的手势,“嘟嘟!我姐和殷凡哥从小一起长大,殷凡哥不告而别最难过的就是姐姐了,现在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嘟嘟醉成一团浆糊的脑浆转了转,得出一个结论,“他们是恋人?”
小当家睁大眼睛,迟疑着回答,“我不知道啊……也许?”姐姐今年21了还没有嫁人,殷凡哥也是,旁人这个岁数早就抱孩子了,难不成?
可怜的蓝发少年突然揪住自己的头发发出哀嚎,“我是笨蛋啦!”
及第瞟了一眼突然发疯的弟子,敲了少年一记,“多事。他们自己会解决。”
“哦……”小当家委委屈屈地应着,还在为自己的迟钝失落不已。
这厢金玲哭得起劲,殷凡却是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最后无奈之下只好安抚一般地拍拍她的背。
哭声渐歇,殷凡忙递上干净的手绢。
金玲羞赧地接过手帕,“你怎么突然出现在广州?也不回来看看。”话一出口,就觉得怎么语气跟个深闺怨妇似的,脸上更加红润了。
好在天色太暗,殷凡也没太过注意,他笑着摸摸金玲只及他肩的头,“我也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四川,正好在广州团聚了”
初见时的激动慢慢退去,金玲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尴尬间,殷凡突然问起,“我记得你今年应当双十了,有夫家了吗?”
金玲暗暗叹口气,“没有,母亲去世得匆忙,没来得及安排,之后我自己忙着打点菊下楼,也没了这心思。”还有一点她没有说,凭她的家世美貌上门提亲的人自然也不少,但当她心里有了一个最好的人选时,这些人便是怎么看都比不上了。因此,说这话时,也难掩几分怨怼。
可惜,殷凡只当她是累了,“看我,都忘了你一个小姑娘长途跋涉,快回屋坐会儿。”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微微压低嗓音问道,“师父她……怎么去世的?”
金玲脸上满是苦涩,“是绍安。”
殷凡停下脚步,发丝下的蓝眸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绍安偷走了金库的钥匙,拿走了朝廷拨下来的一半资金,又带走店里不少老人,结果母亲只好日夜操劳,最后终于……”金玲说着说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母亲临死前说,她不怪绍安,让我们也不要怨恨他,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四个能够一起把菊下楼做成最了不起的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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