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糼容的确不想入葬孟家祖坟打上孟姜氏的烙印,可她到底是孟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媳妇,季唯抱了尸身离开之举会给世人的唾沫星子喷死的,姜糼容急得拼命去拉季唯,想让他放下自己,却无影无形始终触不到季唯身体。
季唯才跨出大厅,高夫人和粉妆急匆匆赶来。
“糼容。”高夫人两眼瞪圆愣了愣,扑上前抱住姜糼容放声大哭。
见高夫人这么伤心,姜糼容心下悲戚,仔细打量粉妆,看她什么表情。
粉妆拿着帕子不停拭泪,跟高夫人一样悲痛欲绝。
“把她带上,还有,传唤孟滔上堂。”季唯寒声咐咐差役。
“粉妆做了些什么,”高夫人很是意外。
“她就是凶手之一。”季唯眯起眼睛,视线投到粉妆身上,“任冉冉,你为了报仇牵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你爹九泉之下也会以你为耻。”
粉妆身体剧震,抬头看季唯,满眼的不甘,半晌,恨恨道:“季唯,你怎么查出我的身世来的?”
“你以为我查不到吗?”季唯反问,不等粉妆回答,大步走了出去。
刑部的大堂比往常更森冷沉重,季唯命差役摆了一张椅子到公案侧下首,将姜糼容的尸体轻轻地放到椅子上。
姜糼容痴看着,心头又酸又甜。
差役齐跺棍棒喊威武升堂,姜糼容第一次看季唯正式升堂办案,心中不期然便浮起铁面判官四个字,冷峻漠然的季唯跟含情脉脉时一样让人心动。
威严的“带人犯与证人上堂”喊话后,大堂一下子站满了人。
姜糼容惊讶不已看着,她发现,她认识的人几乎都上堂了,薄太医、薄李氏、薄染衣,李昂、李逸、李宗权、高夫人、白氏还有孟滔。
各人脸上表情迴异,有人不解,有人眼底有惊慌,孟滔则如强弩之末身体紧繃着。
自从粉妆作为陪嫁丫鬟跟着姜糼容进了孟家后,姜糼容就没见他轻松过,以往不知,如今经历了另一世,方知是当年做过的亏心事如悬挂在头上的利剑使他坐卧不安。
已知他做过的亏心事,姜糼容对他满心的鄙夷。
前世粉妆后来放下仇恨,孟滔是发疯后病死的,这辈子不知是什么样的下场,那么多年以前的事,季唯找不到证据治他的罪吧?
季唯没有一开口就问口供,启唇缓缓道:“本官这次升堂,断的是连环案,最近发生了的案子朔本寻源,与十年前的四宗案子有关,十年前,本官父亲离奇死亡……”
他的声音低沉伤感,姜糼容听得心疼难忍,粉妆五岁爹娘双亡被卖青楼沦落风尘,季唯又何曾比她好了多少,任尤深是自招罪,季唯的娘则是无辜刀下冤魂。
季唯从自己父亲的死,说到任尤深错判他母亲无辜丧命,接着说了粉妆父母的自绝,微微一顿,猛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孟滔,你重利引诱任尤盛卖掉任冉冉,奸`淫`虐待糼童,你知罪否?”
孟滔一直恹恹站着,闻言却立刻反驳道:“季大人,公堂之上讲究人证物证,季大人切莫无凭无据诬蔑。”
“说的不错,公堂上最是讲究证据,这是你自己手书的忏悔求饶书,自己看看。”季唯甩下一卷纸。
“这个……这个怎么会在你手上?”孟滔先是一怔,接着大叫:“那个任尤深的鬼魂是你假扮的?”
季唯不答,朝堂下一差役微抬下巴示意,那差役把孟滔手里的纸张拿给粉妆。
粉妆呆呆看着,双手不停颤抖,稍停,泪水大颗大颗滑落。
姜糼容飘过去看那纸里写的什么,只见上面孟滔一五一十写着自己的恶行,还亲笔题名按了指模。
季唯追寻到根源设计诱使孟滔写下认罪书替粉妆报仇了,姜糼容暗暗感佩。
“我朝律例,诱卖人口判五年,奸`淫幼童判十年,有官职侯爵者知法犯法加倍并夺爵削职,两罪并罚,孟滔处三十年牢狱,国公侯爵本官禀报皇上后取谪。”
季唯一字一字说得很慢,孟滔瘫倒地上。
季唯接着又道:“孟滔还有一罪,纵容家人打死良民姜糼容,下人之罪主子承担,杀人偿命,数罪并罚,孟滔当处死刑。”
“我不服,你打死了我夫人,又该当何罪?”孟滔大叫,抓到救命稻草似声嘶力竭看季唯。
“杀人自当偿命,本官断完这个案子后,自会向上峰请罪。”季唯平平静静像说着别人的生死,示意堂下师爷做好笔录让孟滔按指印画押。
“任冉冉,将你如何伙同薄太医害死孟沛阳和姜糼容的事从实招来。”孟滔被押下去了,季唯看向粉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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